花姐有些吃惊，“你们认识？那好，省得我费口舌了。笑笑一家是我的资助对象，去年十一月底，赶上她生日，我给她买了新衣裳，又把她请到家里。那天她父亲值班，她是单独来的。本来计划陪她一天，没想到来了个电话，我便出门了一会儿。等我再回家，才发现她大概偷看过桌上的合作资料了。”
“她想参加？”
“我是想阻止的。但她很坚决，非要自食其力挣钱。”花姐很感伤，“不瞒你们说，资助过这么多孩子，她是最特殊的一个。每次接过我的钱，她都要认认真真记下来，打算日后再还给我。遇上这样的赚钱机会，她怎能放过？”说罢，花姐又叹口气，“最近她家出了事，我也很难过。昨天还想将她接过来，管家却说他们已经不住在那里了……也好，有你们照看，我想不会有什么大碍。”
听了沙砾和沈南关照郭家的事迹，花姐的态度柔和了许多。她重新开口，“总之，活动开始之后，我们没再参与。等到活动结束，对方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过了元旦，外子的身体状况开始恶化……”
“癌症发作？”沙砾很紧张。
“不。就算没有他们的特效药，外子也可以依靠治疗来维持病情。我所说的‘恶化’，是指出现了别的症状。他开始认不出我，竟把我当成了已经过世的家母。更离奇的是，他非要把家里一位厨子赶走。这人在家里干了十来年，向来忠心耿耿，从没出过差错。”
“他没说理由？”
“他说厨子要害他，往菜里下毒。”
“有证据吗？”
“没有。不，应该说，当时没有。等到我顺着他的意思，把厨子开除之后，这人生了怨恨，竟真的在门口投毒，害死了家里两条狗。”
沙砾哑然，想了想，“大概是蛇叔看透了他的人品吧……”
“到了一月下旬，外子的行为越来越出格。我心急如焚，找到彭家兴质问，谁知他竟推说自己与温云公司那伙人不熟。这当然是谎话！但我缺少证据，拿他没办法。事情便这样拖下去，直到二月份，外子突然离家出走，再没回来……”
“你怀疑蛇叔的病变是那副特效药导致的？”
“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的原因。”
沙砾明白了花姐偷窃彭大少爷手机的原因。她大概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那部手机里藏有重要内容，才出此下策。
“前几个月，我在外地找寻外子，却一无所获。不料我刚回家，彭家兴就来串门，赔礼道歉不说，还保证帮我找回外子。现在想来，项链丢失的时间，与他来访的日期非常接近。”
沙砾提出一个设想，“如果东西真到了他手里，他该有所行动才对。咱们何不调查一下他最近的动作，借此验证呢？”
花姐摇头，苦叹道：“晚了。”
“怎么？”
“还记得笑笑父亲上周遇到的那件事吗？”
“汽车撞死孩子那件事？”
“开车的人，就是他！”
又过了一周，程离抓耳挠腮，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沙砾为她泡了杯咖啡，“怎么样？现在吸取教训了吧？”他指指电脑屏幕，“别以为自己it技术过硬，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程离像是写不完作业的孩子，恨不得把电脑砸了。“我就搞不懂了，警方的资料库我都能闯进去，居然找不到一个人的下落！”
沙砾坏笑道：“可见你脑子没转过弯。警方的档案就像一扇防盗门，你要有钥匙，就能进去。彭家兴可是行踪不定的独立个体，你怎么查？就连花姐也头疼呢。”
“她真的确定肇事司机是彭家兴吗？”她有些泄气。
“确定无疑。车子的主人是彭家兴公司的一个经理，事发后，彭家兴本人没了踪迹。这些日子不光我们在找他，就连他家人也急得够呛。”
“对了！花姐不是拿到了彭大少爷的手机吗？里面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确定。她找人破解过手机内存，发现了一串时刻变动的数字。”
“密匙！”程离惊呼道：“就像网络软件的验证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化。”
沙砾笑道：“这还用你说？问题是，它到底是什么软件的验证码？全世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新软件上架，你查得过来？”
处处遭遇打击，程离瘫坐在沙发椅上，脑子已经不太够用了。看着铺满了屏幕的字符串，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一无所知的岁月。哎……这世界真复杂。
良久，她喃喃问道：“他呢？”
“谁？哦，你说小南？他最近忙得很，给笑笑当家教呢。”
“就他？”
“怎么？瞧不起人家？”
“跟我又没关系，”程离嘟囔着，“我只是……他可好，不务正业，把麻烦事都留给我们。”
“不能这么说。”沙砾难得为沈南辩护一回，“你想想，花姐的事、彭家兴的事、郭永福的事，彼此似乎都有牵连。撞死孩子的是彭家兴，郭永福却说孩子该死。彭家兴鼓动花姐与温云公司合作，偏偏笑笑又参加了实验。沈南表面上辅导笑笑的功课，实际上也想通过笑笑打听出一些情报。”
程离咋舌，“啧啧，一个大男人，欺骗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好英雄哦。”
沙砾偷笑道：“你好像是在暗示别的什么？”
“没有！”她一口否认，心里却把沈南骂了无数遍。
沈南这边的教学工作如鱼得水，通过近两周的磨合，他渐渐熟悉了课程内容，笑笑也习惯了他的授课方式。今天白天，他进城购买了初三学生的考试真题，要检验一下自己这位学生的学习成果。
笑笑答题速度惊人，原定在120分钟完成的考卷，居然花了不到50分钟就做完了。
沈南一路审批下来，给了高分。
老师满意，学生开心，但最高兴的还是子规。她彷佛忘记了和沈南的别扭，又回到了专职保姆的身份，不仅把屋子又重新打扫一遍，晚饭更特意加了餐。
为楼下郭大叔送饭回来，她才显露出一丝悲伤，问笑笑：“……你爸爸还是没找到工作吗？”
笑笑抿嘴，摇头道：“没有。找了一周，没人愿意招收他……”
沈南不说话，心里却也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