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我不正准备……”其实他正绞尽脑汁回忆自己当年学到的知识,“诗的含义很简单,说的是诗人科考得中之后,心情不错,于是在长安城里,迎着春风,快马加鞭,走马观花。”
应该是这样的吧……
“因为心情好,所以风景也变美了。对不对?”笑笑问。
“对!”总算说到自己明白的地方,沈南忍不住多卖弄几句,“读诗呢,主要是看意境,脑袋里一定要有画面感。你想想,春风拂面,凉爽宜人。鲜花开放,五颜六色。你骑着马,高高兴兴,看着街头的行人,个个欢声笑语。”
笑笑一边听讲,一边做笔记。
沈南扭头,发现监工的教导主任也成了学生,竟听得入迷。
他微微一笑,“你也想象到了?”
子规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两颊泛红。“没有。笑笑说我想象力差,想不出来。”
郭笑抿着嘴唇偷笑,“杜姐姐没学过诗,每次我教她几句,她总不明白意思。”
“没学过诗,倒取了这么个名字,”沈南觉得难以理解。
“啊?你说‘子规’吗?那是别人取的。我一开始也不明白,还是笑笑告诉我,子规就是杜鹃鸟。”子规笑道,“果然,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你一听说我姓杜,就知道我的名字了,是不是?”
沈南不理她,继续上课。
“好!我果然没找错人!你们忙吧,反正我听不懂。”她站起来,拎起扫帚,“屋里跟狗窝似的。你都不打扫吗?”
时间过得很快,几篇课文学完,窗外已是落日。
沈南这才注意到屋里少了个人。
正要起身,子规拎着菜,从门外走进来。
“学完了?刚好刚好,来,帮把手!洗菜做饭。”
饭桌上,子规不停给笑笑夹菜,又不停给他夹菜。
“多吃点,补充营养,明天继续!”
沈南突然发现有人帮着做饭,也挺不错。
“哦,这个,给你。”子规从怀里拿出一支新手机,递给沈南。
沈南拿到手里,看了看,“多少钱?”
“不必!你只要好好教笑笑就行!”她嘻笑着。
饭后已过七点,两人告辞,笑笑下楼回家,子规则要去上班。
沈南跟着出门,“有事,顺路。”
公交车到了路口停下,已经接近八点。
两人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彼此不说话。
良久,子规问道:“你说,我算不算是好人?”
“不算。”
“为什么?”她撅起嘴。
“因为你包庇偷手机的人,而且到现在还没把手机送回去。”
“你怎么知道?”她一惊。
“打我的人就是那天晚上的客人。你不还手机,他们又找不到你,只能拿我出气。”看着子规略带歉意的脸,沈南严肃问道:“两个问题。第一,对方找不到你,说明你没去那家上班,去哪儿了?”
“我……”她偏过脑袋,“我住在朋友家,没上班。”
“我清醒后,你为什么没问是谁打了我?”
“这……这还不好猜吗?你只得罪了那伙人,肯定是他们嘛!”
沈南叹气,“你果然不是个好人。”
“凭什么?”她不服气。
“你是个骗子。”
“我哪里骗你了?”
“第一,手机没还回去,是因为里面有重要的东西。你不是临时起意偷他的手机,而是冲着里面的东西去的。第二,你也没拿给朋友销赃,而是东西要不回来。第三,你这几天是没去那家酒吧,但去了别的夜店。”他凑近子规的脑袋,嗅了嗅,“第四,你们这行,既是陪酒,也是酒托,总要经常骗客人买酒。”
“也谈不上骗。哄几句,他们就心甘情愿买了。”
“一个月能拿多少?”
子规看着他,“你在打探行业秘密吧?”
“不能说?”
“这有啥不能说的。一个月几千块,我们抽成又不多。”
“几千块,管三个人的生活,够吗?”沈南指指她的手提包,“里面的化妆品不便宜吧?”
子规不再看他,转向窗外,眼睛里没有神采。
“怎么样?刚才我的几个问题,你不准备回答?”
“为什么要回答?”她不知为何竟然生气了,“我跟你又没关系。”
车子停下来,子规猛地站起,一句话不说,起身下车。
刚下去,车门要关,她又强行推开门,走上来,瞪着沈南。
“我是没文化,没钱。但我还没你说的那么阴险!你以为我愿意撒谎吗!”
这回是真的下车了,头也不回。
“你是说,这个叫子规的姑娘,是花姐手下的陪酒女?”沙砾对沈南提供的情报很吃惊。
叶秋却很疑惑,“她不是说过,老板娘是个四十岁的女人吗?”
“撒谎,”沈南接过叶秋递来的茶杯,“那半条街的酒吧夜店全是花姐和蛇叔的买卖。”
叶秋为子规辩解道:“这没错,但子规只在那里上班,并不清楚背后的大老板是谁。你说她直接效命于花姐,总要有依据。”
“打我的人,是彭家兴的儿子。”彭家兴的名字在c市商人圈子中是非常响亮的。“他与蛇叔不对付,前些年闹过矛盾。”
沙砾恍然,“子规既然知晓对方的身份,胆子再大,也不敢去偷他的手机。你认为是花姐指使她……”
“但花姐也可以通过老板娘向子规下命令,”叶秋不相信子规是撒谎成性的姑娘,她听闻了子规对笑笑一家的关照,对这女孩很有些好感。
沙砾摊手,“多说无益。咱们周末见了花姐,不就能当面问清楚吗?如果手机在她手上,我便拜托她去向彭家兴解释一下。”他看看沈南依然淤青的脸庞,“总不能让你一直背锅。”
叶秋嘲弄丈夫,“花姐能听你的?”
“她既然有求于我……”沙砾大窘,“总能谈谈条件……吧。”
“这不重要。”沈南皱眉摇头,“花姐如今最着急的是什么?”
“找回蛇叔啊。”
“那她为什么要偷彭家兴儿子的手机?”
沙砾目瞪口呆,“你是说……彭家兴与蛇叔的失踪案有关?等等!我马上让程离查查。”
沈南摇头,“没用。刚给她打过电话,她不想查。”
叶秋噗嗤一声笑了,“那是因为她不想帮你。她最近在生你的气,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沈南莫名其妙。
果然,听到沙砾的指示,程离一口答应。
“还有,”沈南搞不懂程离的态度,干脆不去想,“去年十二月那场实验的名单,在你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