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暗流涌动（三）
“钱叔，叫安保。”程明阳话不多，眼神却犀利的很，转身对身后的人道，“这是我同学。”
“好的，程总。”
周慕顺着程明阳的视线看过去，身后那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子回答完程明阳的话便直奔名门酒店门口的安保。
二流子一下慌了。
车上下来一个“高贵”的有些庸俗的女人。从脚底开始看是个保养得当的女人，但是，视线到了脖子以上，那满脸用粉扑都盖不住的皱纹褶子让周慕这个还算见多识广的女人汗颜……
“算了，你一个豪车主跟个小大众撕什么？”女人一开口，周慕立刻将自己之前的判断全部打上红红的叉号。这个女人不仅庸俗，还特别粗鲁！
就这样的笑剐蹭，还是对方的责任。你说说有什么好争吵的？就算行车记录仪没有拍全部的画面。至少这个停车形势能让人一目了然责任方在谁。
面对这样的女人，程明阳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回复。安保过来，将周慕的车开过去停好，酒店经理又把录像提供出来，女人丢过来两百块。周慕及时躲开，两张红票票轻飘飘的落在了地板上，同时那女人的话传来，“呐，赔给你。”
周慕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侧身对程明阳抱歉的笑，“不好意思啊。”周慕撩了下额前的碎发，“刚见面就遇见这样的事。”
“你说什么呢？我遇见这样的事情不闹心？”女人扒拉着自己的胸口。“我不闹心吗？！”
程明阳不管其他，拉着周慕的手就朝酒店里面走去。身后被程明阳唤作“钱叔”的男子看了一眼，和安保一起拦着那个女人和二流子出门去。
走了几分钟才到程明阳定下来的包间。本来嘛，是周慕主动要求的这次见面，本应该是她负责这一切，可是，程明阳似乎比周慕还要积极，甚至是有些殷勤的忙前忙后。周慕只当是程明阳本身就是那种替人考虑周全的暖男。
坐下来聊了几句，周慕才发现程明阳现在已经是他们公司成阳股份的最大股东。对比一下自己，周慕黯然神伤。
人家程明阳五年前还在代理着这些制造配件，现在就做到了身家上亿，这中间所付出的努力，一定是她和慕家成不能想象的。想当年，慕家成为了竞聘上一个部门总监就没日没夜的加班，忙前忙后表现自己，还要提防着其他竞争对手的诋毁。
现在的程明阳又是如何做到的，周慕有些不解。他曾经是那样一个不问世事的谦谦公子啊……
程明阳笑，“什么事就直说，我们都是老同学，干嘛还讲究这些？”
周慕扯了扯嘴角。再刻意隐藏起来的自卑都不一定能让她今天有足够的勇气坐下来公平的跟程明阳谈判一场。更何况，刚才程明阳的举动说明一切，不管现在他如何人前风光，但是，从对待自己的司机下属，和对老同学周慕的态度，都让周慕觉得人之初性本善这个“善良”不可能随着这个人的经历抹灭的一点儿都不剩下。
“是这样的，现在我真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你。”周慕直接道，“现在我们公司内部变化太多，几乎暗流涌动。人事变动过程中我就直接遭了殃。现在你就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别这么说。”程明阳露出浅浅的笑意。有点儿职业性的似笑非笑的感觉。
周慕一连说下去，“黄粱跟刘子初从去年黄粱刚上任以来就斗得你死我活。我虽然有心不站队，选择自保。但是最近黄粱真的要那我开刀了。这招有点儿杀鸡儆猴。让其他不站队的同事看看我的下场。”
周慕之所以直呼黄粱和刘子初的名字，是因为程明阳跟公司的合作很深，从一早开始就跟这些高层有过接触。至于里面的内幕交易，估计程明阳不会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只是这件事牵扯到程明阳公司的利益。如果程明阳拒绝，周慕也是可以理解的。不管程明阳最后做出什么决定，周慕都应该能接受。但是，她不能看着自己一点儿努力都没有做，就直接被黄粱一棒子打死，连被杀掉的鱼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还能扑腾两下挣扎一番，更何况是周慕这个活生生的人呢？
就在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递进来一个菜单。“请您点菜。自带酒水已经备好。”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程明阳用手点点桌面，然后服务员退了出去。周慕看见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高脚杯里来回荡漾，像极了波涛汹涌的海面。更是目前自己所处环境的真实写照。所谓睹物思人，借景抒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嗯，兴辉配件是我之前的老东家。”程明阳如是说道。“最初也是我负责跟你们公司星灵重工的业务往来。所以……”程明阳举杯朝周慕点了下，然后抿了一口酒，“你找对人了！”
因为这句话，周慕几乎可以用兴奋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也就是说，有眉目了。他愿意帮忙。“是你前东家，真的没关系吗？”
程明阳笑，“你不喝酒，那就喝点饮料吧。”
周慕有点感动，这是出校门8年来，在工作上接触到的群体之中第一次有人这么照顾自己的感受。其他人都会这么劝酒，多点儿吧，没事儿没事儿，就那么一点儿。
因为这个，周慕觉得再让程明阳被兴辉配件的人盯上，有点儿太不讲义气了。周慕还是纠结着刚才的提议。“你能帮我这么大个忙，我很开心。只是……”周慕迟疑着，“只是如果会给你带来麻烦，我愿意另辟蹊径。”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程明阳眉心紧蹙，“既然我敢给你证据，自然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至于兴辉……”
程明阳笑，早就想动手整治一下。这里面的缘由不想明说。碍于男人的面子。
周慕欠了欠身子，配合城阳的笑意也跟着浅浅一笑。“先点点儿吃的吧。都这个点儿了，你还没吃饭吧？”周慕起身把菜单递到程明阳面前的时候，由于身子稍微上前倾了一下。周慕注意到程明阳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的……胸口？！
程阳明的脸色忽然一沉，他的手慢慢靠近，慢慢靠近。周慕顿时恼羞成怒。刚想要发作。
程明阳从周慕的上衣口袋里抽出那只录音笔。眸色中多了些复杂的心情，正色问道，“这……是什么？”
周慕心虚，上衣口袋里装的是赵俊杰递给自己的录音笔，她倾斜身子的时候正好露了出来。
程明阳想多了。一定是觉得自己在套他话。
“我……这个……”周慕看到程明阳瞬时布满霜露的脸就知道现在就算是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周慕焦虑的直跺脚，双手放下使劲儿一抖落，“唉！我真是……”
不过，程明阳应该不是一个只相信第一眼看到的事物的人。他仔细盯着那只录音笔，在看看周慕，有些玩味的道，“是你忘记打来了，还是没想着要打开？”
周慕深吸一口气，“程明阳，我知道你看见了这个东西很伤心。但是，你想，如果我一开始就打算要套你话什么的。那我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工具放在上衣口袋里？”
“因为这个位置录音效果最好。”程明阳的双眸如同两把利剑，深深的扎进周慕的心口。
周慕露出艰涩的笑意。人家程明阳都这么说了，那就是认定自己是不值得信任的人！周慕还要不要解释？
天呐，人真的是随着时间变化的高级动物。不过，高级动物也是动物。
“我念着同学之情，也相信你是唯一一个时光不会摧残掉的人。可是，你现在做了什么？！”程明阳举起手里的录音笔，在周慕的眼前晃了晃，这个动作像极了刚才还满心自信给门口卡自己车的二流子做的“我已经报警”的动作。想必，这个时候的程明阳也是自信的吧！“拿这个东西套我的话？我不给你证据你就更有了说辞对吧？”
周慕死死盯着程明阳的双眼。那双眼睛依然清澈透明。但是，他的浑浊已经不是周慕这样的肉眼凡人可以一眼看穿的了！世界变了，人？又怎么会不变？
周慕有些难过，心酸。相较于跟程明阳这样优秀的人一起谈论这些，周慕更加倾向于马上离开！
“我记得五年前我见你，你还是那个谦谦公子，虽说不上一尘不染，但是，至少心境干净，没那么多疑！我以为同学之情能永久的保持下去，现在看来……”周慕冷笑一声，抓起身后衣架上挂着的包包，“呵呵。是我想太多了！对不起，程总，您……我就不高攀了！”
程明阳自顾自的点点头，“好。”
周慕打开门的那个瞬间，听到身后有掰断笔的声音。碎了就碎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经常联系的同学。之前一直没有联系，不过都过的好好的？现在绝交还是断交又有什么影响？周慕边走边用手背抹眼泪。可是，工作那边该怎么办呢？
周慕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家里还有老公孩子等着自己回去。周慕没有那么矫情，还要找个地方恢复心情。现在最要紧的是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途径。
周慕这么想着，没有看见前面的路，忽然一个身影跟自己撞了个满怀。周慕定睛一看，是刚才在门口的程明阳的司机钱叔。
“周小姐？”钱叔知道周慕。但是可能不知道周慕已经结婚生子了。因为周慕本来就顶着一张娃娃脸，再加上显得年轻，年龄自然就跟谜一样了。
“您叫我周女士。”周慕故意纠正他。
“您？……”钱叔迟疑了下，“怎么了？”
“没事。”周慕吸吸鼻子。打算走人。
钱叔挡住她的去路。“程总他……”他似乎还有顾虑，“他离婚两年多，但是为了孩子一直没有再婚。家里家外又当爹又当妈的。因为好友的背叛，妻子的背叛，他比较多疑。这段时间，他几乎都是隔绝自己的。除了重要客户，他一概不见。可是，今天他能来见您。我就知道您一定不简单。”钱叔稍稍顿了顿，“我今天见着您，也知道您跟那些见利忘义的人不同，所以……”钱叔再次迟疑，“不管刚才程总做了什么，请您原谅。”说着，钱叔对周慕鞠了一躬。周慕吓得后退半步。司机也太衷心了吧？
——
周慕走后，程明阳愤愤的把那只录音笔掰断，一个字条夹在中间掉了下来。程明阳好奇的捡起来：周姐，我知道你这个人正直，但是，太正直不一定能成事。你研究研究这只录音笔的使用方法。
署名：赵俊杰。
一切豁然开朗！
前一秒钟程明阳还在怀疑周慕的险恶用心，下一秒钟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