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野,提醒一下前头的士兵,莫要伤了百姓。”
不用宝臧再有多一分的疑窦,这对话,就已经能够解决他的疑惑。
这说话的人,是官,刚才语气中有些蛮横的是兵。往往借势的人,倒是猖狂,这种猖狂,往往超过了被借势的人,这倒是真的有趣。
街道上的人很多,宝臧猜想着,从这么多人之中穿梭而过,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当需要急速穿过这人熙熙攘攘人群的官兵数量多的时候,更显现出来分明的艰难。
宝臧定睛一看,果真如此,这不说这偌大的轿子,就说这五列总队,这架势也显然不小。
这么多人,碰撞到周围的百姓,倒也是正常。
“哎呀哎呀,你这别打人啊!”
“唉,不能不能动手!”
如果仅仅是听声音,那么判断情况,确实是存在难度,宝臧凭借着自己的视力,看到了被推搡在地上的一个妇女,这一个人倒了,周围的人,多多少少还是平日里照应的,本来就是熟人,而且这路见不平,帮衬一下又何妨?
当即又是挤官兵,又是扶妇女的,好不热闹。
“果然,拐角之处,最是容易发生事故。”宝臧摇摇头感叹着,听到耳际又传过来的声音:
“村野,你速度慢了。”
“是、是,大人,属下无能。”那人当即跪在了轿子前。
“算了,算了,这事以后再说,我们当务之急不是这个,你留下几个人处理此事,我们先走。”
“是!大人!”
跪着的人,很有眼力见,在得了吩咐之后,马上照办。
宝臧远远看着遥远的街道拐弯处,忽然微笑,这寂静什么事情,让这大人这么着急。
“唉,唉唉,这人怎么走了啊?”
“这不行啊,大家不能让这些人走了!”
往往一语就能够激起千层浪,果然,好好做生意,却被欺负了的众人瞬间同仇敌忾了起来:
“对,不能走,不能走!”
“这欺负人,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能走!”
“大家不能让他们走!”
宝臧微笑,这事情好似要弄大了。
“我说什么来着的?”那里面的人声音很是不悦:“莫要伤了百姓,不是因为我爱护,而是因为你这声势太大了,容易惊扰了可能存在的守护之人。”
“大人,大人你说的是。”这叫做村野的男人冷汗直流,只能往前通报一声下属,收敛一点。
宝臧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冲过去怀着怨愤,将自己的下属给训了一通,这声音不大,但言辞激烈,算是把下属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这在“大人”那边受的气,似乎以另一种方式,在他的下属那边发泄出来了。
这有句话说得好,这官大一级,当真是吓死人啊。
刚才还在那个大人那边唯唯诺诺,连个屁都不敢放的村野,在自己的下属面前,那叫一个威风八面。
这种表现,倒是也让宝臧想起来了一种心理学的理论,叫做踢猫效应。
什么是踢猫效应呢,这个效应是说对于自己或者等级低于自己的对象发泄不满情绪,而产生的连锁的反应。这种糟糕情绪的传染是显而易见的。
这士兵,换做是平时,或许还能在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一阵,现在,宝臧觉得,这可就难咯,因为他们这“大人”已经发话了,绝对不要“声势浩大”。果然,在下属被教训了之后,领头的士兵村野很是好心地提醒了一下身边被训的人,今天大人有令,要好好对待百姓。
那被训的人,饶是心情再糟糕,显然也不能和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对着干,于是他只能暂时不纾解自己阴翳而又沉闷的心情。
也许今天,最后也就是找一个大树,好好踢上那么几脚也就算了。没办法,大人平日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今天忽然发话了,他总不能不听从吧。
宝臧在街边远观着这仗势,心里疑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要找人,如果是,是要找谁?竟然这么大的阵势,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去接他,这人派头也太大,而且,这么多士兵去接,比之高兴,恐怕更多的,其实是震慑吧。
如若是好友千里迢迢过来看友人,一个人只身为何不可?
而且,只身一人亲自前往,怕是更加亲切。
…………
“诸位邻里街坊,今日是我们的不对!”
这属下头子毕竟还是处理过相似的事情的,于是多多少少有些经验,现在稳住大家的心,才是关键。
“我们行进太过粗心,没有注意到边上的人,是我们的不对,我们有急事要办,对这城内的街道不甚喜熟悉,不小心走了窄街,是我们的不对,对不起了大家。”
“我再此向大家赔礼道歉!”
说完,村野就郑重地鞠了一躬。
众人多半也就是为了一个态度,并没有讹人的意思,看见他这态度这么诚恳,虽然心里还有些膈应,比之原来,心里还是舒服太多了。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弥补大家这些被打翻的器物的亏损,请大家都附近的府衙,领取两两的补偿费!”
一声落下,好似惊雷在人群中炸开。
“两两——”
人群里似乎有人抽了一口气,宝臧听到:
“这两两,不错了!”
“是啊,是不错,我们的损失,没有两两啊!”
…………
这传得真的是叫一个沸沸扬扬。
村野看见反响不错,然后道:
“现在就请大家去吧。”
他指了一个方向,众人于是一大群人,蜂拥着过去了。
宝臧简直看傻了眼,这貌似,还没有拿到任何凭证呢,这若是过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又如何?
别说是个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什么位置的大人,就是知道了,翻脸不认人,根本不认账的事情还少么?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脑子倒是未必。
那一直没有开启过的帘子,此刻终于被掀了起来:
“做的不错。我给你的纸条,你倒是执行得明确。”
这大人的声音里满是愉悦,显然清走了周围挡路的人,让他很满意。
说完之后,帘子又被放下来了,这短暂的时间,不过十几秒罢了。
可惜了,宝臧虽然有极好的视力,却并没有透视眼这种功能,于是乎,他也只能扼腕叹息,从他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人。
给他的纸条?
宝臧忽然想起来,这下属头子在被训完之后,这大人还丢了一个纸垃圾出来,原来这纸垃圾,就是写着命令的纸条?
要这么说的话,倒是能够说通了。
因为狐假虎威的下属虽然多,但是如若是没有上级的命令,而直接僭越行使不属于职权,这可是大忌!的确,他一个下属,如何能够直接让百姓找官府要钱?
“大人,这南明阵,果然还是原来的方向没有动!”
宝臧眼看着村野不知道掏出来了个什么东西,看了看,然后很是惊喜地汇报。
宝臧眉头一皱,这东西,乍一看,倒是像一个指南针。
只是,这只有一个方向的箭头,而不是两头指。
这蓝色的金属针,此刻受了这下属手的力量,不停地晃动起来,宝臧的眼眸被吸引,这晃晃悠悠的指针,究竟要指到哪里,他还真的挺好奇,虽然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处。
可惜了,那人没有等到那指针再次停下来,就摸出来一个皮套子,颇为宝贝似的将它装了起来,宝臧于是暂时没机会看到这指针究竟最后停在了哪个方位。
“那是当然,你家大人我,还是有些眼力的。
就算是藏匿的人,发觉了我们的到来,未必也就来得及现在回家将东西取走。”
“而身后那群草包,就让他们去了就是了。
那里面,不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就算是看守这等重要东西的人,也根本不能阻止我们拿到!”
“是!大人!那些人,那般蠢材,如何能够和大人的英明相提并论呢,就是日月这等光采,在您的面前,都可能要失了色,更甭说这些乡野百姓!要我说,大人您就是天下无……”
这最后一个“双”字还没有出口,就被车内大人的一声行了堵住了:
“行了行了,赶紧找吧!”
如果是平日里,这大人,或许还有耐心听别人吹捧一下自己,但现在,他可没这个心思,毕竟,比这个重要的事情就在眼前!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