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擎磊给清洁公司打了电话，对孟宅进行了彻底地打扫，以前的管家和佣人也都请回来了。
至于夜烁，孟擎磊终于想清楚了，为了夜渊明，夜烁也该入土为安了。
“孟先生，一楼都打扫干净了，至于二楼……”管家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我已经给火葬场打过电话了，中午他们会派人去接夜烁。”
管家一惊，“孟先生，你终于想通了吗？”
孟擎磊看了一眼在和夜烁玩具说话的夜渊明，这段日子，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可是他怎么折磨自己都无所谓，但他不能让夜渊明也陪她一起受苦。
“嗯，想清楚了。等家里收拾好了，我和明明就会搬回来，这几天就麻烦管家您了。”
管家一愣，有些不习惯道：“孟先生客气了。”
孟擎磊说话一向很少顾忌别人的感受，可是自从照顾了夜渊明，他现在不论和谁说话，都已经习惯地语气亲和了。
“对了，如果家里有人去找，就说我出国出差了。”白清最近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可是他都不想接，对于白清他的耐心，和仅存的一点的情感都已经消磨殆尽了。
“那如果是您公司的人，我也这么说吗？”
事实上最近确实有不少人在孟家附近转，这些人他也都认识，不过他们也没敢进来问，应该也是来找孟擎磊的。
“如果是公司的人的话，让他们给我打电话或者发邮件吧。”
这些天他一直没有回公司，大大小小的事物堆积，公司的经济损失是难以估量的，但是这一切也是不可避免的。
夜渊明需要他，他现在也抽不开身去顾公司。
……
到下午二点的时候，火葬场的人给孟擎磊打了电话。那是夜烁在这人间的最后一程。
“明明，今天我们一起去送夜烁上学好不好？”孟擎磊蹲下身来，与病床上的夜渊明平视。
夜渊明眸子先是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夜烁不喜欢我去他学校，他会不开心的。”
孟擎磊一愣，“怎么会，夜烁最喜欢和你在一起了，他说他最喜欢他妈咪。”
“真的？”夜渊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真的！”孟擎磊点了点头，又替她整理了一下仪容，不过他所谓的整理也不过是简单地替夜渊明抚了抚衣服。
他不会化妆，对女人的搭配更是一窍不通，夜渊明平时都任他瞎倒腾，可是今天却意外地主动起来，自己梳洗和挑衣服。
“擎磊这件好看吗？”夜渊明挑得是一件米白色的职业套装，显得既成熟有干练，不管是版型还是剪裁，穿起来都十分有气质。
她长得好看，即便只是画着淡妆也是明艳动人，她不是那种很强势的女强人，所以即便是职业装，只要是她穿得依然是优雅。
她以前出门，必化妆，她说这是女人爱美的天性。可是自从她知道夜烁出事后，她对穿着和打扮都失去了兴致。
“明明，你真美~”孟擎磊由衷地赞美。
“真的吗？不知道夜烁喜不喜欢。”夜渊明暗自嘀咕。在夜烁的事情上，她似乎很少有自信了。
“当然，有这么美的妈咪，他一定会被羡慕死的。”
然而夜渊明依旧郁郁寡欢。
不过最终，夜渊明还是忐忐忑忑地和孟擎磊一起去了。
她似乎不敢下车，一直问孟擎磊的同学在不在，孟擎磊再三保证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她才硬着头皮下了车。
孟擎磊看得出来，她很想来，可是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又在顾虑什么，一直有些畏手畏脚的。
下车的时候，夜渊明忽地小心翼翼地伸了手，孟擎磊以为她要牵他的手，很自然地握了过去。
然而夜渊明却突然笑了，“擎磊，你别闹，夜烁都生气了！”
他一窒，下意识松了手，看着夜渊明小心翼翼地牵着一团空气下了车。
“擎磊，你要牵这一只，这样我们才像三口之家呢？”夜渊明让出一团空气给他。
孟擎磊艰难地扯出一个笑，配合着她。
周围渐渐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孟擎磊小心地打量夜渊明的神色，发现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注意。
他松了一口气，可是眉头却不自觉地紧蹙着，他有些不确定，他今天的选择是否正确。
“明明，其实我们去的地方不是夜烁的学校。”孟擎磊试探地说着，手里做着防备的动作，以防夜渊明突然情绪失控伤害自己。
只要她情绪不对，他就决定离开这里，夜烁已经下过一次葬了，虽然是一个衣冠冢，但是如果夜渊明接受不了的话，他也不介意第二次委托别人替他们做。
“我知道。”夜渊明平静地说着，她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葬场，面无表情道：“我们是去火化夜烁的遗体，送他最后一程。”
孟擎磊一惊，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夜渊明已经康复了，可是……
“夜烁都和我说了。”夜渊明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不过我知道夜烁是不会离开我们的，他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陪着我们。”
孟擎磊无言以对，他其实咨询过其他心理医生，他们都表明幻觉是夜渊明精神分裂的前兆，如果继续下去，她很有可能分化出两个人格，另一个就是夜烁。
他可以纵容夜渊明沉浸在梦里，可是他没有想过要让夜渊明完全成为一个精神病人。
可是现在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国内的心理医生他已经信不过了。
“明明，你要亲自去送吗？”
再一次面对夜烁已经去世的消息，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很大的挑战。
“嗯。”夜渊明点了点头。
其实很多时候，孟擎磊感觉夜渊明已经接受了夜烁去世的消息了，可是她还没有办法接受夜烁已经离开她，再也不能叫她妈咪的这个事实了。
进焚化炉之前，孟擎磊试着让夜渊明见了夜烁一眼。
夜渊明依旧是面无表情，直到夜烁的骨灰被送了出来，孟擎磊才察觉到夜渊明眼神的变化。
她忽地一把撞开他，挡在他前面，她松开了那一团空气，转而将手放在骨灰盒上，牢牢地抱着“夜烁”。
孟擎磊在后面喊她，她也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