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冰看着母亲瘦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大山深处,心里顿时有股苦涩的山泉在涌动。几滴辛酸的泪水顺着两腮滚落到地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星语牵住冬冰的手,“干娘已经走远了,咱们回学校吧!”当她回头看到冬冰流泪的双眼时,不觉大吃一惊,“你怎么也会流泪啦!难道你也变成女儿身了吗?”
冬冰用手揩尽脸上的泪水,“谁流泪了!刚才一只小虫子飞进了我的眼里,碜得我疼痛难忍,所以才会……”
星语不以为然,“别在为自己狡辩了,你以后可不许再笑话流泪是女孩子的特权,要不然的话姐姐轻饶不了你,”
“好妹妹,别把鸡毛当令箭,我才是你的好哥哥。”
星语一听,气得脸红心怒,她拾起地上的一根枝条,朝冬冰的后背抽了过去。“干娘才走,你就欺负我了,我才是姐姐,却说我是妹妹了,姐一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星语以为冬冰会闪避,可是冬冰却像磐石一般立在原地,蚊丝不动。啪的一声脆响,冬冰实实在在挨了一柳条。
她慌忙丢下柳枝,“大傻瓜,你怎么不躲开呢!你怎么不跑呀!真是一个超级大笨蛋。”
“姐姐看看打伤了没有!”星语掀开冬冰的后衣,只见后背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红印,如一条细蛇在蜿蜒爬行。
星语眼里含着泪水,“都是我的不好,我以为你会像猴子一样闪开,才会打下去的,我哪里舍得打好弟弟嘛!”
冬冰其实就想挨她一击,因为星语已帮了他太多,让她抽打一下,他的心里会更加安稳。
星语见他还在闷闷不乐,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好弟弟,你可别吓唬姐姐了,要不然的话,你也抽我一柳鞭,还回你的损失。”
星语拾起地上的柳枝,塞到冬冰的手里,“弟弟,我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看着星语一副天真可爱的小淑女模样,冬冰禁不住哈哈大笑。他一下把星语揽在怀里。
“打是心疼骂是爱,好妹妹,你以后就天天打我骂我好了。”
其实星语更喜欢冬冰叫她“好妹妹”,她更想让冬冰呵护他,视她为珍宝。只是想给冬冰一个下马威,尝尝做姐姐的滋味。
“真的不疼吗?”星语仍然不放心冬冰所说的话。
“你给我一个奖赏就不会疼了。”
“我请你吃晚餐行吗?”
冬冰摇了摇头,“我想要你像早晨一样,我就会一点不疼了。”
“那就请你闭上眼睛,我可不想让你看到噢!”
冬冰蓦然推开幻境中的星语,“星语,你忘了干娘临走时的叮嘱了吗?”
星语愰然从睡梦中醒来,用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都是全怪你这个小坏蛋要我奖励你,才使我胡思乱想!”
冬冰哈哈大笑,“好妹妹,那以后我就少要这种奖励了!”
星语被羞得两腮通红,如同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她弯腰拾起地上的柳条,“你这个没羞没臊的小坏蛋,今天姐姐非扒了你的皮,抽断你的筋不可!”
冬冰可不想再当大傻瓜,他拨腿就跑。把星语远远抛在了后面。
“大坏蛋,有本事就别跑啊!”
“好妹妹,你要抽我的筋,就追上我呀!”
冬冰跑到农贸市场,把自行车推到修车处,补好了内胎。然后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向学校赶去。
他心想:星语应该去逛商店了,到了学校她就不敢再找他的麻烦了吧!
“臭乡巴佬,老子正在四处找你,想不到你竟然自投罗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冬冰四下一看,只见郝青受领着四五个小流氓围在了他的周围,小流氓头发被染得红绿相间,个个凶神恶煞,手握钢管虎视眈眈。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挡住我的去路?”
其中一个绿毛小流氓一脚踢向自行车后架,自行车失去重心,哐当一声,砸倒在马路中央,另一个红毛抓住他的衣领,把他逮到郝青受的面前。
“想知道老子为什么要揍你吗?因为老子看你不顺眼,你就是长了一副欠揍的嘴脸!早上,全是因为你这个臭乡巴佬,小爷我才挨了父亲的一耳光,我要从你身上一千倍找回来。”
“可是你父亲打你,是因为你不听他的话,怎么能怪罪到我……”
郝青受胖手一挥,“你这个臭猪,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跟老子顶嘴抬杠。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揍,往死里打,晚上我请兄弟们一醉方休,”
众流氓一涌而上拳打脚踢,冬冰急忙蹲到地上,双手紧紧护住头顶,双膝紧靠前胸。尽量让混混殴打不到他致命的地方。
拳头和腿脚似雨点般落在他的背脊、头顶、臀部……身体四周。
冬冰已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股股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鼻孔和嘴角流了出来,洇湿了他雪白的衬衫和下面的土粒。
郝青受见冬冰已经满身是血,喝令大伙停住殴打,“臭乡巴佬,现在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我在青龙县就是天,就是您们的爷,以后胆敢再招惹小爷,小爷非要了你的命!”
冬冰双眼血红,如同有一股熊熊烈火要从里面喷出,右手紧紧攥着一个尖石块。他真想一下蹿上去,把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活活砸个稀吧烂。
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母亲瘦弱的身影,想起她老人家的叮咛“孩子,别与禽兽一般见识,等你将来强大了,也就没人胆敢欺负你了。”
他又把石块放到地上,忍者才是英雄,冲动是魔鬼!!
郝青受得意忘形,“臭猪,现在佩服你爷爷的威武霸气了吧!以后胆敢冒犯小爷,小爷非揍死你丟到河里去喂鱼!”
冬冰恨得咬牙切齿,为了不连累母亲,不使母亲伤心难过,他强压怒火。“郝青受,你给我听好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跟你拼命,不死不休!”
郝青受揍人无数,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倔强的人,已经被揍得半死不活了,还不肯服软认输。他踢了冬冰后背一脚,“臭猪,念在你也是条硬汉的份上,今天就放你一码。”
郝青受胖手在空中一挥,“兄弟们,今晚我请你们到醉香楼唱歌跳舞,醉生梦死!”
郝青受带领着一群小流氓,坐上路边的一辆豪华奔驰,一溜烟消失在马路上。
冬冰强忍一身的痛楚,艰难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踉踉跄跄走下斜坡,来到水沟旁,用手捧着水把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他又蹒跚着走上公路,推着自行车来到了宿舍里。
他的好友王春阳迎了上来,看到他一身血衣,吓得大惊失色,“你与人打架了吗?还是出车祸了?我去找班主任,让她帮你作主吧!”
冬冰揺了摇头,“别大惊小怪了,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跟谁也没关系。”
王春阳搀扶着冬冰坐到了他的床上,“那我送你到医务室看一下吧,让医生开点止痛药。”
“你别像个老妈妈一样喋喋不休了,我的书包里有云南白药,吃上几颗就没事了。倒是麻烦你帮我倒杯水。”王春阳从水壶里倒了一杯开水,并递给了冬冰,“小心别烫伤手,我才从锅炉房打回来的。”
冬冰从挎包里找出药瓶,倒出几粒放在手心,喂进了嘴里。他又把沾满鲜血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一套学生式运动装。
他拿起换下来的脏衣服,伸手往衣兜里摸了摸,顿时大惊失色。
他几步跨出宿舍,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向学校大门奔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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