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之所以会出现在北海道,是为了抓捕逃犯。
这个逃犯是伊万·冈察洛夫。
此人嘴严如蚌壳, 感受痛苦的神经也早被切除, 在经过军警拷问后,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而他的老大——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彻底放弃了营救, 如今已经离开日本国境。
于是军警上层决定, 将伊万·冈察洛夫送至专门关押国际异能犯罪者的监狱。
没想到运输机在途径北海道空域时遇袭, 押送小队不幸坠机遇难, 而伊万·冈察洛夫却在深山老林中消声匿迹了。
“消失这么快, 很可能有帮凶。”
条野采菊展开一卷地图,若有所思道:“我闻不到他的气味, 帮凶要么拥有消除痕迹类的异能,要么拥有远距离传送类异能。”
“我一直想问你。”末广铁肠目光落在地图上:“你能看见地图吗?”
“当然看不见。”条野采菊十分淡定地回复:“但如果我假装能看见,别人就不会把我当成瞎子。”
末广铁肠一敲手心,恍然大悟道:“难道这就是高穗常说的‘身残志坚’?”
条野采菊黑着脸:“她还跟你说这个了?”
“嗯,她总夸你身残志坚, 堪称军警界的贝多芬, 当代的海伦·凯勒和史蒂芬·霍金。”
虽然都是夸赞的话,但听着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上次中了敌人圈套, 乘坐猎犬专用交通工具去高穗由果家的途中,被一枚拦截导弹击中的糗事, 队长和副长嘲笑了他整整两个月。
条野采菊决定把这笔账算到高穗由果头上。
因为不确定犯人及其帮凶是否已离开北海道,两人只能一座山一座山的找过去。
“难道就没有效率更高更省力的方式吗?”
条野采菊语气不满的跟末广铁肠抱怨:“我们虽然叫猎犬, 但也不能真的像狗一样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吧?”
末广铁肠站在高高的峰头, 眺望着隔壁山头的滑雪场。他思考片刻, 遥指滑雪场方向:“可以像那些人一样。”
“铁肠先生,你终于聪明了一次,一会儿去租两套滑雪设备吧。”
条野采菊刚说完,却看见末广铁肠做起了压腿运动,压完了腿,又开始抻胳膊。
“你在干嘛?”
“滑下去之前要热身。”
“???”
“我认为,这样能锻炼身体的整体协调能力。”
末广铁肠一本正经地说着,往雪地里一趴,手臂如同螺旋桨,整个身子嗖地滑了出去。
速度比正常滑雪还快。
“啊……好想杀了你,再换个搭档。”
条野采菊头疼的捂住额头。
眼看搭档越滑越远,条野采菊助跑几步,直接跳到末广铁肠的后背上。
末广铁肠面不改色:“你能下去吗?感觉这样速度慢了很多。”
“不能。”条野采菊双手抱臂,好整以暇道:“我这是在给你加大锻炼强度。”
末广铁肠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呆:“唔,有道理。”
于是他们就这样,从一座山头滑到另一座山头,成为北海道最大滑雪场上一道画风清奇的风景线。
快要接近山脚时,条野采菊神情陡然一变。
“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虽然很淡,不过……”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条野采菊甚至能依靠他引以为傲的嗅觉,分辨出躲在人群中的逃犯。
“什么气味?”末广铁肠问道。
条野采菊冷下脸:
“让人头秃的气味。”
·
刚看见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两人真会玩。
我的第二个反应是——条野采菊的头发长出来了?速度还挺快。
第三个反应是——卧槽我要溜!
条野采菊的鼻子比狗还好使,难保不会把我闻出来。
“芥川你快看,是太宰先生!”
我随便指了个方向。
“在哪?!”
一提到太宰,芥川果然上当,脑袋转向我指的方向。
我趁机转身就跑。
“你又骗在下,太宰先生根本没……嗯,人呢?!!”
隔老远听到芥川愤怒的嘶吼,我轻咳一声,毫无愧疚感的朝山脚下的旅游商业区跑去。
滑雪场带动了地方经济,这边的小商业区店铺齐全,我回忆着之前背下来的地图,游刃有余地穿过七扭八拐的小路,溜进一家洗浴中心。
趁着前台正打电话,我偷了一把电子卡钥匙,在女更衣室把易容小心翼翼卸下来。
犹豫片刻,最后一狠心,我把套在最外面的羽绒服也脱下来,塞进了衣柜。
就算条野采菊一会儿找到我,玛蒂达的马甲也不会掉了。
经过穿衣镜时,我看见自己黑色的短发。
“虽然条野采菊看不到颜色,但是末广铁肠可以看到啊。”
我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有点为难的皱起脸。
【宿主,您刚刚经过了一家衣帽店。】
“嗯,去看看。”
从洗浴中心的后门出去,我在冷风里打了个寒颤,经过衣帽店时顺手牵羊了一顶带假发的毛绒帽子。
银白色的假发编成两条小辫,发尾还绑着绒球,挺好看的。
虽说是偷,不过我还是在前台留下了钱。
【宿主,万一那两个猎犬追过来,您要怎么解释这段时间失踪的事?】
“我正在想……咦,那不是小丑先生吗?”
我眼睛一亮,脑子里冒出个主意,拔腿朝他跑过去。
“先生!”
被我抓住手腕的时候,小丑先生愣了一下。
“咦,你——”
我朝他笑了笑:“拜托帮忙演场戏,我家里人要强拉我回去结婚。”
小丑先生:“等等——”
我硬拉着小丑先生钻进巷子里,把他按在墙上,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两个月前你捡到失忆的我,现在我是你女朋友。”
小丑先生很快反应过来,轻笑一声,迅速拿到了主动权:
“那么在此提问:你猜我会不会帮你?”
“……”我咬了咬下唇,“你想要什么?”
“亲,要先回答问题的哦~”
我迟疑道:“我猜你会?”
“叮咚~回答正确!”
小丑先生忽然揽住我的肩膀,两人瞬间换位,变成了他把我按在墙上。
我下意识想挣脱,就听到他的威胁:“别动,不然我可是会喊的。”
我眨了眨眼睛,乖巧地颔首,顺便占了点口头便宜:“好,我不动,你来动。”
“……小姐你还真是不吃亏啊。”
小丑先生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第二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随口报了个假名:“玛利亚。”
姑且算是假名吧。
小丑先生忽然嗤嗤的笑出声,笑完了才说:“第三个问题,猜猜我叫什么?”
这次没等我回答,他就说:“我叫果戈里~”
“???”
我内心十分懵逼,不过马上又想起来,之前我抢话时说他是果戈里来着。
难道他看出我用假名,所以也对我报了个假名?
互报假名,以示友好?
小丑先生将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
“最后一个问题,知道这种场合应该做什么吗?”
他笑嘻嘻地低头凑过来时,我傻眼了。
“咦???!!!!!!”
薄唇在我脸颊上轻轻擦过。
很冰,也有点痒。
小丑先生身上的味道很特别,陈旧的靡丽中含着几分冷冽。
忽然间,我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仿佛整个人浸在水底,所有声音隔着深海,遥远的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阿陀阿陀,我亲了你的洋娃娃哦!她的脸有那~~~么软!咦你这是什么表情,在生气吗?”
“洋娃娃说她喜欢我的白毛,所以未来也要变成白毛。她还说,想做玛利亚孤儿院那个白毛院长的女儿,以后也要和白毛结婚。呜哇,作为黑毛的你被讨厌了呢!”
“阿陀,洋娃娃有了生命,就不再是你的洋娃娃了。当然,也不是我的。她应该是自由的飞鸟。”
……
零碎的话语却像手术刀,精准、冷锐,仿佛带着锋利的寒光。
名叫“阿陀”的少年放下手中的书,嘴唇开开阖阖。
咦,他说了什么?
听不见,我什么也听不见。
“高穗。”
末广铁肠清冷低沉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我恍然回过神。
刚刚耳边好像出现幻听了?
貌似有两个人在说话。
咦,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怎么一瞬间就记不清了?难道我真的精分了?
“高穗,你刚刚跑那么快做什么?”
条野采菊也站在巷口,他背着光,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但莫名有点冷。
我攥着小丑先生的衣角,躲在他身后,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刚、刚刚就是他们在追我!”
小丑先生极其上道,演技也很棒,立刻做出维护的姿态,敌视地看着两人:“你们找我未婚妻有事吗?”
咦,不是说好女朋友吗?怎么一跃成为未婚妻了?
末广铁肠闷不吭声,条野采菊笑容却淡了几分。
“高穗,你在玩什么呢?还不快点过来。”
我在小丑先生身后探出脑袋,又迅速收了回去。
“你们是谁?”
条野愣了一下,“你不认识我们了?”
“其实……玛利亚她失忆了。”
小丑先生侧过身,亲昵摸了摸我的头。
“你们认识她?”
“玛利亚?”条野采菊挑了一下眉:“失忆?”
小丑先生微微躬身。
“自我介绍下,我叫果戈里,是一名流浪艺人。玛利亚是我在雪山中捡到的,捡到她时她就已经失忆了……哦对了,玛利亚是我为她取的名字。”
不用我多说,小丑先生想象力丰富,自己就把剧情补充完整了。
条野采菊蹙起眉,不知想到什么。
末广铁肠倒是一如既往淡定:“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下吧,您的这位玛利亚,曾是我们的同伴。”
“附近有一家小酒馆还不错。”小丑先生抬手示意:“我来带路吧。”
一路无言。
路上,我偷偷瞟了条野采菊好几眼。
正常人头发平均一个月长一厘米,但是他的头发跟我最后一次看到时长度一模一样。
到底是新长出来的,还是植发,亦或者戴的假发啊?
我太好奇了!
于是我暗搓搓凑近了一点,“那个,你认识我对吧?”
条野微微偏过头,笑容看不出情绪:“你想问什么?”
“我们以前关系怎么样?”
条野采菊想了想:“唔……很好。”
“怎么个好法?”
“好到你叫我爸爸——”
我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把扯住条野采菊的头发。
条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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