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请观上一观。”帛书被递到了蔡夫人手中，“汉中军情紧急，庞统小儿虽有凤雏之名，却是欺世盗名之辈。在我在时，尚且能够稳住局势。琦儿方才离开，汉中局势便已经糜烂。”
他真情实意，帛书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胜败并非是字面上的胜败就能言明的。
不过说到底，他若是相信蔡夫人，也不会将帛书递上。
蔡夫人心中不知此节，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与自己息息相关，不然刘琦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于自己。
只是她细细看看了一遍之后，虽然不懂军事，却也知道连战连败，不得守城作战的窘境。
下意识的，她看向刘琦，笃定他拜见自己是为了安定襄阳，好即日前往汉中，挽回败局。
汉中这个位置的确重要，即便是她在深闺当中，也知道汉中一战只能获胜，不能失败。
此情此景，刘琦说出这番话，无异于是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掀了出来，与自己交心。
她想到此处，才长舒了一口气，沉闷道：“汉中一事当真这么重要，缺你不可？”
刘琦苦笑一声道：“汉中杨松久经善战，能够与张鲁凭借一郡之地，与益州僵持十数年，可见一斑。此前势如破竹，是占了有心对阵无心。今日战败也源自于汉中郡已经有了准备。”
蔡夫人不动声色的看向刘琦，明白刘琦说的没错，之前的胜利太过轻易，都是在突袭，伏击上面做手脚。
如今当面锣对面鼓的交锋，庞统那样的无名小卒，当然不会是杨松哲等人的对手。
只是刘琦去了汉中，就能挽回局势？她下意识的不信，也明白了刘琦为什么要来见自己。
这是想要借助自己安稳襄阳，好叫他能够心无旁鹫的前往汉中。
原本对于刘琦，她还有那么一丝的轻视之心，但经过这样一番试探之后，她收敛了自己心中的轻视之心，变得严肃。
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刘家人！
“此事，我可以帮你。”蔡夫人笑道。
刘琦顿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准备了一顿子的话，现在因为蔡夫人提前答应自己，他倒是有些进退失据了。
“襄阳维稳是重中之重，汉中之战也是次之。”蔡夫人声音很轻，很悦耳：“必要时刻，放弃整个汉中，也不是不可以。”
刘琦的心情极为复杂，襄阳的确重要，但汉中作为他刘琦未来执掌荆襄之地，给自己属下，整个荆州的礼物，是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的。
可蔡夫人也说的没错，如果战局真的糜烂的话，汉中必然会被放弃。
壮士断腕说起来不好听，但做起来有效果就行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襄阳这般，我会宴请各家的夫人，与她们聚聚，请她们闭上自己的嘴，为荆州尽一份力。”
左思右想之下，蔡夫人再度开口，带来另外一个惊喜。
莲子粥被送上来，这并非是刘琦有多喜欢，而是来自妈妈的关怀。
在知道刘琦没有酷爱的食物之后，蔡夫人索性用了穷举法，让厨房将能够做出来的早食都送上来，而且是逾越的用了早膳这一称呼。
膳食最初便是皇家的用语，不过随着皇权如同当下一样被世家不断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许多的忌讳便再也不是忌讳，反而变成了上层人士的用语。
但此刻，用膳还真就是皇帝才能用的。
过了半个时辰，刘琦才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蔡夫人的院落。
并非是他能吃，而是吃得东西太多，哪怕每一样都只是浅尝即止，真吃下来，也是足以撑坏一个人的肚皮。
好在刘琦很是聪明的表明了自己的喜好，顺便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要拜访关家，才得以脱身。
“主公，邓先生请您现在就前往汉中！”
“汉中？”刘琦闻言一怔，他知道邓先生是谁，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现在就去汉中。
“邓先生方才到来，见主公在夫人府邸当中，不便叨扰，便要小人转告主公，要先行前往汉中，稳定局势才是上策！”
“替我牵来宝马。”刘琦听着，心中一动。
战马早就准备好了，等刘琦翻身上马，出城的时候，蔡夫人跟蔡瑁却是难得的坐在了一起。
蔡瑁年纪并不大，比蔡夫人还小了两岁。
他们是嫡亲姐弟，之间的关系远远比蔡中蔡和等人更为亲密。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蔡瑁发现与自己妹妹渐行渐远。
这是人之常情，可落在蔡瑁身上的时候，他还是一时落寞，不知所措。
少年时，他游荡于长安，与曹操之间的关系，是大哥带着小弟一起玩儿。
现在投靠曹操，他心中非但毫无压力，反而认为自己跟曹操的友谊还能如同以往一样。
“妹妹，许久不见了。”他涩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眸当中尽都是不甘。
“是许久不见了。”蔡夫人冷淡，提及另外一件事情：“刘琦部将在汉中惨败，已经连输两阵，若是你有心的话，替我稳住襄阳，好叫刘琦就此前往汉中稳定局势。”
“此事当真？”蔡瑁大喜，却又不敢将自己的喜意展露出来。
“自然是真的。”蔡夫人一番白眼，对于自己这个弟弟，是一点都谈不上喜欢。
可血脉之亲，终究是亲的。她不愿意这个时候，蔡家还继续跟刘琦作对。
“刘琦如今已经是未来的荆州之主，无论如何，德珪你都不要拨弄于他，将他要的军械，粮秣，尽数送往汉中，好叫刘琦于我蔡家之前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蔡瑁连连点头，脑袋里面却只有汉中惨败一事。他程序化的微笑：“妹妹所言，甚对。弟弟现在就去吩咐下面的人，绝对不会让旁人阻拦这攻伐汉中的大事！”
蔡夫人不知道的是，在汉中这一件事情上面，蔡瑁跟刘琦是站在一起的，都是要打汉中的。
但两个人最大的不同点是蔡瑁并不想荆州拿下汉中，而是僵持，不断地僵持，让曹军突袭而来的时候，襄阳城中士卒越少，他就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