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青楼轻轻一笑:”别着急,他还死不了……。”
说话间,双手遥遥拍出两掌……。
王首富全身一阵抖动,不一会儿,他已慢慢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赞叹不已:“吹得好,吹得太好了,简直是神曲仙乐。”
“我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听过了,果真不愧是我家公子的高徒,你已经到了他的真传……。”
“哪里、哪里……”,
萧千一见他没事,顿时放下心来,突然他又似想起什么:
“王叔叔,请问你家公子是谁?”
“就是你那个舅父下呀,天底下,也唯有他才能教出你这种徒弟,”
王首富赞叹道。
“什么?”,
萧千一闻一呆:“我舅父是你家公子?”
“嗯、不错……”,王首富点点头:“他就是我们家的少爷公子,这片庄园原本是他的……。”
“啊……,”
萧千一吓了一跳,顿时呆了呆,暗暗奇怪,舅父跟我在深山生活二十年,怎么没听他提过?
何况山中生清苦,长期与鸟兽为伴。若是他有如此大的家业,又怎么会放着富甲一方的大老爷不做,而去过那种清苦的日子?
这人莫非是在讲假话?
但他又不便反驳,只得诧异道:“此话怎讲?”
王首富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沉吟片刻后,神情间又好像回到当年,双目放光:“我们的少爷在当时才冠天下,貌绝人寰,风华绝代,披扉天下,天下的大家闺秀、名门才女无不对他爱慕顷心,魂牵梦绕……。”
“但他却偏偏情有独钟,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二十年前突然离家出走,把这一大把家业丢给我……。”
说到这里,他目光瞬间黯淡下去,仰头一声叹息……。
萧千一内心狂澜大震,原舅父身世竟如此显赫,简直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舅父竟然还是天生情种……。
居然为了一个已婚女子放弃荣华富贵、沦落天下……。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嗯……二十年前,也就是自己刚刚出生的时候……但自己从小就跟着舅父,并没有看见过任何女人呀……。
“这就奇怪了”。
正当他想不透之际,王首富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少爷让你来投靠我,其实是想你来继承家业的……。”
“只可惜,现在被这一把火烧得片瓦不留,实在是有负重托呀……”。
说到这里,他长长一声叹息,神情沮丧已极。
萧千一忙安慰道:“王叔叔别自责,能找到你,我已心满意足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王首富拉住萧千一的手,黯然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看你风尘仆仆的,不远千里而来,叔叔本应摆酒为你洗尘接风……。”
“唉……可是现在我已身无分文,唯一值钱的东西就剩这支银箫了,你把它拿去换点酒菜回来吧……”。
“这……”,
看着手里的银箫,萧千一突然有点舍不得。伸手一摸,可是自己身上也是分文全无。
怔了怔后,他不由转眼看向负青楼。
负青楼轻轻笑了笑:“有我在,钱这个东西都不算事,等下我们就可以到杭州最好的酒楼大吃大喝……。”
“只是我倒很想听听,你们庄院事发当晚的详情……。”
王首富摇摇头:“事发突然,那天我正好在外面,否则的话,你们已经见不到我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咳了咳,声音顿时弱了下去:“要想听故事,等我吃饱喝足后才有力气。”
“我现在好饿,已经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话未说完,人已无力地伏在桌子上。
负青楼目光一动:“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大吃大喝,走……。”
不料,王首富却抬起头,吃力地摇了摇:“不,我不去,你们把酒菜拿回来这里吃就行了……。”
“哦……,”负青楼怔了一怔:“为什么要这样?”
王首富有气无力地道:”当年,我家少爷离家之时,千叮万嘱,要我好好打理这份家业,不料今日却片瓦不留,我太对不起他了……。”
“所以,我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离开本庄半步,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小,甚至有些微弱,但却如一颗巨石砸进了别人的心里,激起层层狂浪……。
萧千一,负青楼两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
“好……果然与众不同,”
负青楼脱口赞道:“首富就是首富,过去是王首富,将来还是王首富……。”
“我这就去为你买酒买菜……”。
话未落音,他已转身走出门口。
王首富微微抬起头,对仍站在身旁的箫千一道:“你也一块去吧……尽量买多一点东西回来……。”
“是”,
萧千一应声点头,连忙走出石屋,跟在负青楼身后……。
“哇……”,
就在他们走出数十丈之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陡地传来……。
走在前面的负青楼身形一折,倏地凌空冲起,如箭一般射向身后的石屋……。
萧千一也急忙转身……。
当他冲进石屋,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王首富……。
“王叔叔、王叔叔……”,
焦灼声中,萧千一急忙把对方抱起。
可是王首富已听不到他的呼喊声。
他,面色惨白,喉咙上,一个大洞赫然悚目。
血,亮黑如墨,正从洞中泉涌而出……,顺着衣襟,“叭、叭、叭……”地掉在地上,溅起一朵朵黑花,惊心骇魄。
“黑血屠夫。”
“……又是黑血屠夫”。
仇恨伴着愤怒,从萧千一的牙缝里狠狠嘣出来……。
“刚才,我们是不应该走开的……”,
负青楼轻轻叹息道,他有些后悔,但已经明白得太晚。
萧千一回过头来:“负兄有没有什么发现,看到了凶手没有?”
“没有”,
负青楼失望地摇摇头:“他好快的身手……这里里外外,我都查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珠丝马迹……。”
历尽生死,好不容易才找到王首富。不料,瞬间活人变成尸体,线索又断了。
萧千一突然觉得好沮丧、好沮丧……。
他放开王首富的尸体,颓废地跌坐在石椅上,自自语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负青楼的目光闪了闪,突然落在石上:“我们去扬州。”
“去扬州干嘛”?
萧千一闻抬起头,迷惘地看着负青楼。
负青楼仍一动不动看着石桌,沉声道:“不错,扬州。”
萧千一诧异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石桌的一角,有两个用泥土写成的字迹:扬州。
字迹很淡、不用心,很容易忽略。
萧千一陡地站了起来,疑惑不解:“这是谁写的?”
“黑血屠夫”,
负青楼霍然抬起头,目光天边,缓缓道:“他在向我们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