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青楼笑了笑,轻轻拉住他的手道:“你别激动,我先问你两个问题,问完你就知道了。”
“什么问题?”
萧千一呆了一呆。
“你舅父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萧千一摇摇头,他不明白负青楼的用意。
“那你父母的名字呢,你知道不?”
萧千一全身陡地一颤,如遭雷击。
“不知道”,
在沉默半晌后,他黯然地垂下头,从牙缝里吐出这三个字。
在这世界上,不知道父母姓名的人很少很少,而他萧千一就是其中最不幸的一个。
“你为什么不问他呢?”
负青楼奇怪道。
萧千一无奈道:“我有问过,而且不止一次,可是舅父总是说,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的,等你长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你就会慢慢明白的。”
负青楼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这就对了,他极有可能是位世外高人,只因你是位孤儿,才救下了你。”
“你、你……莫非你知道我的身世?”
萧千一霍然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对方。
负青楼摇摇头,却没有说话,而是仰起头,看着天上的白云,神情变幻……。
他似乎在勾忆什么,过了好久,才悠悠道:“他从小把你养大,却不告诉的身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是为什么?”
萧千一冲口而出,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已煎熬了好多年了,他也曾千百次地问自己,可是却一直纠心缠肺,想不通。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多么希望有人能告诉自己。
负青楼徐徐道:“依我看来,不外乎有两个原因。”
“哪两个原因?”
负青楼淡淡道:“一,就是他也不知道你的身世,无法告诉你。”
“真的?”
萧千一搔了搔头。
不料,负青楼却摇摇头:“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少。”
“那另一个原因呢?”
萧千一追问道。
“第二种就是,他虽然知道,却出于某种考虑,不想告诉你,而这种可能性极大。”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千一心中莫名其妙地一动,忍不住喊道。
“这个么,真的还不好说”,
负青楼想了想:“也许你的身世和某桩轰动天下的血案有关,但是他出于安全的考虑,不想让你再卷入其中,涉险寻仇……。”
“也许是,你那舅父的身份很特殊,本身就与你的父母有些恩怨,而不方便说,但他又不想骗人,所以干脆不说。”
“那我该怎么办?”萧千一无奈道:“难道又循回来路,重返那深山险川之中,去问我舅父?”
负青楼摇摇头:“不,他既然不愿意说,你再问也没用,倒不如自己去弄明白它。”
“自己去弄明白?”萧千一皱起眉头,轻轻咀嚼着这几个字。
负青楼目光闪动:“嗯、不错,有些事情,只要你尽力去追查,就会有收获。”
“那我该怎样去追查呢?”
萧千一双目放光。
“找到黑血屠夫”。
“黑血屠夫?”萧千一惊叫起来:“为什么要找他呢?”
“因为,据我推测,你的身世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负青楼一字一句地看着萧千一道。
说完,他突然轻轻握住对方的手:“你害怕不?”
萧千一自出江湖以来,听得最多的,见得最多的都是与黑血屠夫有关的。
犹其是他那手段的血腥、魔鬼一样的武技,已在心中留下了重重的阴影,说不怕,那是假的。
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世,他又热血沸腾,义无反顾。
他抬起头,坚定地看负青楼,静静地拉长了声音:我、不、怕。
“好”,
随着赞叹声,负青楼笑着凑到对方耳边:“告诉一个秘密,我也不知道我父母的名字。”
“你……?”
萧千一差点叫出声来,怔怔地看着对方。将信将疑中,一股同病相怜的感受充溢在心头。
负青楼缓缓抬起头,目光徐徐放远……再远……,似乎要洞悉遥不可及的苍穹云际:“其实这个也不重要……只要路在前方,我们就有机会明白一切的一切……。”
说完,他大步向前走去。
“你要去哪?”
萧千一见他竟然走向那一片乌黑的废墟,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去看看,说不定万一有什么收获呢……。”
说这话的时候,负青楼已走进了残墙断瓦之中。
莫非有什么发现不成?
“嗯……,”萧千一似乎也有所触动,赶紧跟了进去。
行走在焦黑的残墙断砖上,一眼望去,满目疮痍,曾经的庭院深深,已变成了沟坎交错。
水,已浑黄,不再是叮咚婉娫的小桥流水,而是一条臭水沟,散发出薰人的气味……。
树木花草,已变成了黑炭,院内已找不出一丁点绿色……。
触目所及,没有任何生机,甚至连飞鸟、老鼠都看不见一只。
“好大的一场火,”
负青楼突然停下脚步,感叹道。
“这里已变成了这个样子,看不看都一样”,
萧千一黯然道。
“不,你错了”。
负青楼摇摇头,看着远处的目光瞬间闪过一丝异样。
“走”,
不等箫千一搭话,他已大步向前走去。
远处,似乎有一幢小楼孤零零地矗立。
“嗯”,
萧千一立即跟了上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座小楼,也满是大火焚过的痕迹,它之所以能在大火中独存,是因为它全部都是用石头建造而成的。
石楼不高,建造的极为简陋,简直与路边的凉亭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先后在楼前停下,负青楼突然转过身来:“你知道这楼为什么不倒吗?”
萧千一不明白他的用意:”这不明摆着吧,因为它全用石头建造,而石头不怕火……。”
“错……”,
负青楼摆摆手,双眼定定地看着这座乌**黑的小楼,目光闪动:“这是因为有人在等我们……。”
话未落音,他已走进了小楼的石门……。
萧千一骇了一跳,这死气沉沉的鬼地方还会有人?
来不及开口,他也跟了进去,想看个究竟。
一进门,萧千一就怔住了,屋里人还真有人。
在屋中那个最昏暗的角落里,一个人正揉着忪醒来的眼睛,颤巍巍地站起来。似乎刚从熟睡中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