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君怒道:“打就打,难道我蛇老儿还怕你鹰老儿么”?。
他话未落音,一个人已从屋顶飘然而下。
他,五旬左右,身材瘦小,下巴留着一络长须,须花半黑半白,毫无特别之处。
唯一让人难忘的是他那双眼睛,犀利如钩。充满着无尽的猎性,活脱脱一只隼人鹰……。
这正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鹰魔郦生灵。
“红楼状元”双手微微一拱:“十年不见,郦兄风采依旧呵……”。
郦生灵摇摇手道:“状元不必客气,老夫今天是来跟蛇老儿打架的……。”
“老夫一生会尽天下英雄,却还未和蛇老儿尽兴斗一斗,看来这点遗憾,今天是可以弥补的了……”。
蛇君也嘿嘿笑道:“老夫今天也手脚痒痒,正好松松筋骨……”。
“红楼状元”心中暗喜,但嘴上却轻轻叹道:“二位搭档了数十年,情同手足,今日又何必为了区区身外之物而大动干戈,岂不是……?
他说到这里,故意一顿,面现惋惜之色。
蛇君冷笑道:“虽然是身外之物,但却是人人都想得到的却,若不是手底下见高低,他会让我么”?
红楼状元面现难色,想了想后,从袖中缓缓取出那方黄绢,看了看二人。轻轻叹县道:“这东西就在这里,二位之中谁拿去都行”。
但是他心中却暗暗盘算:“这两个活宝虽然难惹,但只要他们动起手来,一方负伤,自己便有机会脱身……”。
所以恨不得他们快点动手,最好立马见生死。
他这手果然有效,那两人一见黄绢,顿时四目放光……。
鹰魔冷冷道:“状元今天不妨给我们做个见证人,谁能打赢,你就把这东西给谁……”。
红楼状元面现恭敬之色:“小弟一定遵命,但望二位点到为止,不要大伤和气才好……”。
他一副关切之情,但在他瞥向二人的目光中,似乎又多了一丝期待。
鹰魔突然冷哼一声,一掌劈向蛇君。
他说打就打,动作捷敏如电,果有隼鹰戏月之势。
蛇君也不避不让,长拳舞出,虎虎生风,二人瞬间已恶斗在一起……。
红楼状元心中暗自得意,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二人打斗,心中在默默盘算……。
不过片刻,他突觉背后一冷,微一侧目,只见鹰魔不知何时已到了身后,犀利的五指离自己的背部不过寸许……。
他骇然大惊,身形一斜,刹那滑开数尺,堪堪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还没站稳,头顶又有一股劲气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压下……。
他目光一瞥,突然发现草帽下的那张脸满是诡异的笑容。
他心中“嗖”地一冷,失声道:“你们这是干嘛”?
就在这只片语的瞬间,他身形就地一滚,鬼魅般穿出了二人的夹击圈……。
“灵山双枭”见这石破天惊的一击竟未能奏效,心中也不免暗暗吃惊……。
两人目光相互一瞥,又一左一右扑上。鹰魔嘻嘻笑道:“两个人打架太过单调,还是三个人才热闹……”。
说话之间,他犀利逾精钢的五指已到了红楼状元的胸前。
蛇君接口道:“不错,不错,打架人越多越好玩……”。
他说话好像慢条斯理,但他的双掌却不比任何人慢,瞬间,已离红楼状元的后背不过寸许……。
红楼状元心中大骇,他实未想到这对活宝临阵倒戈,编着袋子让他钻。他本以为自己算计得不错,现在才知道大错、特错。
他虽然很后悔,却已然不及,为时已晚。
“灵山双枭”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行事怪异,心狠手辣,最为难缠。
谁惹上他们,就等于欠了阎王爷的债——死路一条。
二人联手,更是石破天惊,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丧生于他们手下。
他能闪开第一招,躱开第二击……但他还能躲避几招?
冷汗,刹那间从红楼状元额头冒出。
陡然间,他将袖中的黄绢迎面抛向鹰魔,口中淡淡道:“两位何必为了此物,而大动干戈……”。
身形也跟着斜里闪出。
鹰魔一缩手,凌空一抓,嘿嘿笑道:“确实,确实,状元兄此不虚……”。
话未落音,黄绢已到了他手中。
蛇君再也顾不得红楼状元,直扑向鹰魔,二人瞬间又斗成一团……。
红楼状元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长长吁了一口气。
但他刚刚舒展的眉头,瞬间又缩成了一团,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人身着紫衫,约四十几岁左右,气宇轩昂,虽是流星大步,却气稳山岳,令人不敢逼视。
红楼状元闯荡江湖数十年,江湖上凡是稍有一点点名气的人,他都能猜出一二,但此人他却毫无印象。
但一瞥之间,他心中已可以肯定,这种人他生平能遇上一次,已是天大的奇遇……。
但他却不知道,是祸是福?
他忐忑地站在那里,全身的不自在,他本想逃离,但不知为什么,他更想看看这个人是何方神圣?
那紫衫人目光微微一扫,面含微笑、径直向屋里走来……。
正在争斗的鹰魔蛇君瞬间也停了下来,他们各自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似乎俱为对方啤睨天下的气势所震撼。
紫衫人径直走到两人身前,才停下来。他面含轻笑道:“两位刚才为何事而已争斗”?
蛇君正色道:“我们是为了这块黄绢而争斗……”。
他目光斜瞥向鹰魔的袖中,他一生从未讲过一句真话,。
但这次不知不觉说了出来,非但没有丝毫后悔,反而心里更觉踏实。
紫衫人的目光转向鹰魔,依旧轻笑道:“他说的可是真话”?
鹰魔神色一闪,他本想说谎,但一看到对方不可抗拒的山岳气势,不由自主点点头:“是的”。
紫衫人抚掌笑道:“你们为什么不说假话?”
“我倒想瞧瞧是什么稀世珍宝,值得你们龙争虎斗,生死不顾”。
两人目光相对一望,面上神情复杂,似有后悔之意。
鹰魔犹豫了片刻,缓缓从袖中取出那方黄绢。
紫衫人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抚掌笑道:“你们争得死去活来的东西,就这样轻松地送给我,你们甘心么”?
鹰魔蛇君二人对望了一眼,都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黄衫人轻轻笑道:“既然你们说的都是真话,我自然不能随便要你们的东西……”。
鹰魔闻面露喜色……。
紫衫人微一顿,又接着道:“在这世界上,物与人只有两种关系,一种是人择物,另一种是物择人。”
“人择物,讲的是手段、权势,有巧夺豪取之嫌,最易铸成大错,但这世大多数人,都喜好第一方式。”
”后一种方式,讲究的是机缘巧合,则是冥冥中天生注定,凡事不可强求的,人然物然,顺其自然”。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了二人一眼,又道:“不知二位喜欢哪一种方式?”
蛇君、鹰魔以及一旁侧立的红楼状元,都是江湖中的喋喋不驯之辈。信奉的是弱肉强食,几曾跟人论述如此深奥的人生哲理和世事禅机?
红楼状元当年虽是进士出身,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历经数十年的江湖风云,早已洗去了他的真善和随性。
而蛇君、鹰魔二人都是山野粗人,这种道理更是闻所未闻。
更何况,他们从来也不跟别人讲理的,若是在平日,他们早就翻脸暴粗了……。
但在这紫衫人面前,他们却破天荒地觉这话深奥有理……。
虽然,他似懂非懂,蒙蒙胧胧,但却不由对眼前的紫衫人,从心中涌出一丝敬仰,竟不约而同地道:“第二种方式”。
紫衫人抚掌笑道:“好,既是如此,那我们就让物择人,这样也最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