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之獬这小子,我早就看他不地道,没想到出手这么重嘿!”
这时的梁园里,沈渊悠闲地躺在院落中的竹椅上,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毫不在意,此时天气已经渐渐凉爽,今儿是个阴云密布的天气,空气中的小凉风卷着零星的雨滴,时不时掉落下来,深渊全身光着,就穿着一条大短裤。
他盘膝坐在带着水气和凉意的风中,脸上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
“沈郎现在应该避职听参,”这时的蓝姐姐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这位郎君,向沈少爷轻声说道:“不然官场上会说你恋栈官位,不肯下职,对少爷的名声不利我替你写奏折?”
“先不着急,”沈渊笑了笑,摇头说道:“一个人每次遭难时,都会得到一块难得的试金石,正好我也可以看看外界对这件事的反应。”
“要知道你在危难之际,帮助别人十次,都没必要记在心里,更别指望人家会报答你。”
“但是你在坐困愁城的时候,那些肯主动帮助你的人,他们才是你真正的朋友再等等吧!正当沈渊说到这里时,他就看到浣紫姑娘“嗖”的一下,从他眼前跑了过去。
姑娘的脖子上,除了戴着那只暗藏着利刃的竹哨之外,还挂着沈渊家的传家宝“咳嗽猴儿”沈少爷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在这场风波之中,很多人的态度都耐人寻味,朱常浩和朱常润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这倒是还在沈渊的意料之中。
骆思恭大人也向他表示出了善意,让他小心,这倒是个不小的人情。
看来这位锦衣卫都指挥使,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
刘若愚的支持就让沈渊稍稍感觉到有些意外,毕竟他之前跟这位饱读诗书的太监,也就是相处的还算融洽,交情只怕是说不上的。
不过刘太监显然是人品十分正直,给沈渊透露消息时也是毫不犹豫,反倒弄得沈少爷要领人家一个人情。
不过他也至此收获了一个朋友,仅仅从这一点上来说,沈渊这一等就算值了。
在这之后沈渊的那些故交和朋友也都纷纷过来看望,柳如青、华潜和沈涣他们来了之后,都说要不遗余力的支持沈渊。
还有另外两位也都对沈渊表示了支持,其中一个是西北才子薛天策,而另一个则是沈渊曾经帮助过的洪承畴。
在这件事上,沈渊看出了很多人的人品,同时他也告诉所有支持自己的人,尤其是朱常浩和朱长润那两兄弟。
沈渊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绝不要在自己没做好决定之前,就到宫里去向天子求情。
要说这帝王心术也真是很难揣摩,沈渊在前世就曾经遇过不少这样的事。
假如一个员工犯了错,如果他自己去找领导承认错误,说不定这事轻飘飘的就过去了。
可要是半个公司的人都来为他求情,那位领导反而会对他心存忌惮,说不定就会引来更糟糕的结果。
在这一刻,当沈渊的朋友们心急如焚,那些想要坑害沈渊的人紧锣密鼓的行动之时。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同时在京师里的两个地方,正在展开一场对沈渊事件的讨论。
这才是沈渊真正要看到的反应,他们分别是扬州沈家,无锡华家!沈涣家里虽然也是沈家的一支,但是沈涣家在通州,而且通州沈家在官场中的力量也并不大,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而扬州崇王府为了避嫌,则是轻易不敢去掺和京师朝政。
所以他们就算有心帮忙,也不方便出头。
而扬州沈家和无锡华家,他们身为沈渊的同族和盟友,而且还在京师有着深厚的实力。
这次他们在如何应对沈渊被人参奏这件事上,却在内部发生了争议。
京师,徽商会馆。
这间徽商会馆最早叫做钦县会馆,建于五十年前,位于正阳门之西。
由此也可以看出徽商实力的急剧增强,其实就是这五六十年之间的事。
这间会馆开设的目的,是为了给在京的徽商提供立足发展之地,这里的燕鲍席和徽菜也最正宗,在京的徽商们都很喜欢。
如今在这里正在发生一场争论,天井里,族长沈玉楼坐在上首,静静的看着下面两位家族中的在京官员,对沈渊的事各执一词。
这次讨论的目的,当然是在这场风波中,家族要不要支持沈渊的问题。
可是当下两个人互不相让,争论的焦点却是沈渊的做法,是不是合乎徽商的利益!此时的徽商会馆关门闭户,只有在京的一批高权重的沈家官员,在天井里围坐成了一圈。
周围异常安静,二人争执的声音在天井中回荡,显得分外响亮。
其中一名叫沈铎的四品官员,今年大概四十多岁,他口气颇有些清冷地向着在场众人说道:“这件事的关键,不是我们要不要帮沈渊,而是咱们一旦帮了他之后,我们还要帮他多久?”
“沈渊此人行事肆无忌惮,作出重大决定时全凭个人好恶。
他从到京师赶考到现在正好半年的时间,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被他弄出多少次了?”
“马蹄营大爆炸,水月禅林惨案,庆典上飞天莲花,棋盘街上行刺天子哪儿出事儿哪有他!”
“都是自己家的子弟,我倒不是说不愿意管他。
关键是咱们这次救了他,他下次又闹出麻烦来怎么办?”
“就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们掰着手指头算算,他下大狱都多少回了?”
“都是沈家的孩子,我也不是说不帮。
关键是你们这次帮了之后就得做好准备,要管他一生一世。
不管他以后捅出多大的漏子,都会来寻求家族的帮助。”
“我这人嘴冷,说话也直,但我还是要提醒咱们这些叔伯兄弟们。”
“这次事关重大,咱们必须把这件事想清楚了再动手。
到时候大家要是决定给沈渊帮忙,我沈铎一点意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