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茶杯砸向地面碎成一片一片。
“这是什么破茶?又苦又涩,难以下咽!”凤厉扬将茶杯狠狠扫落在地,发气大骂。
岑公公带领一群伺立的宫女太监急忙跪下,“回皇上,这是建州今年新晋的大红袍。”
“新晋的大红袍?”
凤厉扬狐疑的转了转眸子,又拿起另一只杯子。
岑公公急忙起身,为他续上新茶。
凤厉扬翘着胡子又小啜了一口,入口,呸的一声又吐了出来,将茶杯又扔到岑公公脚下大骂:
“我呸!这是什么大红袍?没有一点兰香,也无甘、清之感,分明是假的!”
“假的?”
岑公公疑惑的伸出鼻子轻轻朝空气中吸了吸。
这挺香的啊!
幽兰之香,淡雅怡情,皇上怎么会没闻到?
他再将指尖点了一点洒在桌面上的茶渍,又将指尖放入嘴里舔了舔。
甘甜,清澈。
“这......”岑公公哭丧着脸,低头对凤厉扬道:
“要不,老奴让奴才重新换一种茶叶给皇上泡上?”
“不必!”凤厉扬置气道,“这建州的郡守是谁?”
“回皇上,建州的郡守叫郑业忠。”
“这个,郑业忠,好!建州郡守郑业忠,欺君罔上,贪污腐化,竟然拿陈年旧茶进贡给朕,传朕旨意,罢黜其顶戴花翎,着典狱司查办!”
“皇上!”
岑公公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这会不会太严重了?其实这茶,老奴尝着还可以......”
分明就是上好的大红袍啊!
“胡说八道!朕喝着跟树上的树叶子一般,老奴才,为何要给这建州郡守辩白?难道你收了他什么好处?”凤厉扬气势汹汹的看着岑公公。
“没有,没有。”岑公公咚咚磕了两个头,哭丧着脸,“皇上,老奴冤枉啊!老奴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岑公公脑子里千回百转,突然灵光一闪,“老奴就是这几天喝了几副药,胃口好,吃草都是香的,所以这茶,尝着也好,并不是给郑业忠说话。”
凤厉扬这才收起狐疑的目光,“原本如此,那还不赶紧传朕旨意去!”
“是!老奴马上就去!”岑公公领旨离开。
刚出了宫门,几个小太监就围了上来,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合拢的门,“岑公公,皇上这几日是怎么了?这都罢第四个官了吧?”
“是啊,南阳郡守因进贡的猕猴桃皇上说酸而抄家,平江刺史只因为进贡的大闸蟹蛰了一下皇上,被判全家流放三千里,最近的吴兴郡郡守也因茶而废,今天,又轮到建州了......”
“明明前些日子皇上心情都很好,吃嘛嘛香,后来怎么就......岑公公啊!小的们这心脏,实在受不了了哇!”
“受不了又能怎样?”岑公公老眼一瞪,“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自打进宫,命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能安安稳稳的老死,就是我们的福分,那要是不小心惹了主子,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看着那群面如菜色的小太监们,叹了口气,“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皇上这几天睡得又不好了,小的们,做事都谨小慎微点,别惹恼了皇上,要了你们的命不打紧,可千万别要了一家人的命!”
“是!公公!小的们明白了!”小太监们领命,纷纷做鸟兽散。
岑公公看着天。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七王爷,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还带回了苏临意,然后皇上胃口能好吗?
岑公公离开后,大麒宠冠后宫的饶皇贵妃,饶雪漫,进入了凤厉扬的兴庆宫。
“臣妾,拜见皇上。”饶雪漫对凤厉扬行了个大礼。
虽是妃子,但她却仗着帝宠,穿着皇后才有资格穿的正红色的衣服,领口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牡丹图案,裙裾则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上面点缀着无数璀璨的宝石,一双娇媚的丹凤眼里含着笑意,盘桓髻中央,是一只象征凤仪的凤鸾金钗,发髻下丝丝流苏轻轻垂下,显得瑰丽而妩媚。
“爱妃平身。”凤厉扬却兴致缺缺,随意的朝她抬了抬手示意。
饶雪漫起立,火红的红唇轻轻一撅,伸出手环绕着凤厉扬,露出一抹妩媚的笑,“皇上,臣妾听闻你这几日心情不好,特地来看看,臣妾能不能为皇上分忧。”
“唉,朕这几日忧心国事,食不安寝,夜不能寐,心焦啊!”
“臣妾听轩儿说了,七王爷前段时间在东丽大麒边境的坝水之下,发现了一座废弃的东丽古墓,墓中藏有足够十万大军使用的兵器,这东丽真是狼子野心,难怪皇上会忧心似焚。”
“这事原来爱妃也知道了。”凤厉扬轻吁了一口气,“我大麒兵强马壮,国内军队有上百万,东丽小国的狼子野心,不足为患。”
“那皇上是为何心烦?”饶雪漫好奇。
“朕心焦的是,这大批的兵器,被七弟收缴了,这批兵器,乃是藏剑山庄最新打造的精兵利器,他的铁鹰卫得了如此大批兵器,简直如虎添翼。”
凤厉扬说着说着,藏在龙袍中的手都忍不住握紧了。
本以为苏临意出事了,凤灏奕会一蹶不振,谁知道他却趁着他卸下心防之际,不但将苏临意寻回来了,还在寻找过程中,顺势将坝水下的兵器也全数运去了北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饶雪漫眸光微微颤动,“七王爷的铁鹰卫,不也是皇上的军队吗?他的军队如虎添翼,那不就等于皇上实力大增吗?”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凤厉扬看向饶雪漫的眼神充满探究。
眼前的女人,三十出头了,却十余年红颜未老,此刻的她,仰着头笑看着他,面上天真烂漫,毫无心机。
凤厉扬舒了一口气。
漫儿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心机,所以将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她想让轩儿当储君,所以时常直言不讳的就在他耳朵边提起,她不喜欢李沉璇,所以也直言不讳的就在他面前说起李沉璇的不是。
按理说,她这性子不适合在后宫生存,但他偏偏喜欢上了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