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跪伏在地上,额头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张太医背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渗了出来,已经抖成了风中的枯叶,却依然没听见任何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金丝绣蛛纹黑底靴子,出现在他眼前。
张太医几乎屏住了呼吸,背上冷汗涔涔,渗得更厉害了,就是额上,也滴答成雨,将他贴服在地面的地方浸润出一块深色。
“下官,下官张德权,拜,拜见七王爷。”
“免礼。”
头顶响起的声音,清寒,冰冷,似数九寒天,张太医这一刻只觉得浑身都是冷的。
“哎哟,张太医,王爷让你免礼呢,还不起来。”
岑公公伸出手,将他扶起。
他抖着腿,借着岑公公的力起来,却双腿发软,差点一个趔趄又跪下去。
岑公公赶忙将他拎起来,“哎哟,张太医,王爷都说免礼了,你还跪。”
“我不,我不是......”
张太医想说,我不是要跪,是我膝盖不受控制自己要跪下去的,可是他紧张得舌头打结,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岑公公皱了皱眉,叹息一声,“算了,你一边侯着去,咱家来跟王爷禀报。”
“多谢岑公公,多谢。”张太医如释重负,抖着腿挪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岑公公甩了一把拂尘,朝凤灏奕行礼:“七王爷可大好了?”
“本王无碍。”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太医坐定后,终于不再抖了,他鼓起勇气偷偷抬眸打量上位那位威震天下的战神。
一袭黑衣如墨,黑色衬得他高贵矜持,犹如强大的暗夜之神,眸心一片清冷淡漠,眉目清寒,面容俊美如神邸一般。
当他触及到那冰寒至极的眸子,仿佛触电一般,吓得他立刻又紧紧低下了头。
岑公公道:“皇上听闻王爷身子不适,十分焦虑,特调拨太医院的院士,张太医来为王爷号脉,希望王爷能早日恢复身体,为大麒继续永保江山。”
凤灏奕面容淡淡:“皇兄倒是费心了,既如此,就让他上来吧。”
“是。”岑公公笑吟吟的转头,对张太医照呼,“张太医,请吧。”
鸦雀无声。
岑公公咳嗽一声,“张太医!”
“啊。”
张太医茫然抬头。
“啊?”
“嘿!我说,”岑公公用眼拼命示意,“去啊!王爷让你号脉呢!”
张太医顿时脸上一垮。
还是躲不过啊!
他一站起来,又开始觉得腿抖了,抠抠索索,一步一挪的挪到凤灏奕身前,他紧张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王,王爷,请将右手伸出,下官,下官先给您,号,号脉。”
凤灏奕不发一言,将右手放于桌上。
张太医伸出二指,搭上对方的寸关尺。
刚一搭上,一股阴寒之极的感觉自他的二指如电流一般迅速窜上他的全身。
冷!
张太医吓得立刻弹开了手指。
“怎么了?”
岑公公从后面扶住张太医虚软的背,将他又撑了起来。
“没,没事,这天有点冷。”
张太医摇摇头。
邪门啊!
他行医这么久,还没触摸到这么冰冷的活人,这么冷的肌肤,只有死人才有。
一定是他太紧张,造成的错觉吧!
“王,王爷,下官失态,下官再试试。”
张太医鼓起勇气再次伸出二指。
“咦?”
张太医疑惑道,“怎么又热了?”
“本王又不是死人,自然是热的。”强大的气息瞬间压迫而来。
“是是是,下官失言。”张太医一听,吓得又是一抖,那刚搭上寸关尺的二指,瞬间抖得像是舞女在弹琵琶,完全停不下来。
岑公公好笑道:“张太医,如何了?你这都号了快一柱香的时间了。”
“啊?”
张太医闻言,立即恍然大悟,触电般收回二指,哭丧着脸。
他只顾着抖去了,根本没号到嘛!
他深深吸了口气,对凤灏奕做了个揖,“王爷,身体无大碍,身体忽冷忽热,可能是受凉所致,下官开几副驱寒的方子,王爷好好调理就好。”
“本王知晓,多谢张太医。”凤灏奕颔首,吩咐道,“来人,送张太医出门。”
“多谢王爷,下官告退。”张太医忙不迭的收起药箱离开。
云暝目送张太医离开,随即紧张的转头看向凤灏奕,“王爷,有事吗?”
“噗!”
话音刚落,鲜艳的红色就自凤灏奕口中喷薄而出,洒在洁白的地面,犹如地狱盛开的曼莎珠华,触目惊心,妖艳诡异。
那原本挺直的身体,突然就蜷缩入宽大的软榻之中,如墨的发丝宛若瀑布一般散开,那如子夜一般漆黑的长袍,映着他苍白妖孽的容颜,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王爷!”
众人纷纷惊叫,朝他冲了过去。
岑公公急忙将他急扶正,当指尖触及他的身体时,那冰冷的肌肤冻得他颤抖了一下:
“这么冷!你还强行运功力回血,你不要命了吗?”
凤灏奕紧拧着眉,洁白的牙齿咬着唇,力道之大,将自己都咬破了,“本王,现在就被皇兄看出来,那现在就没命了......”
“哎!”
岑公公重重叹了口气,一边将真气注入他体内,好一会,他的面色才渐渐回转过来。
“岑公公,多亏有你周全,这次我们才能全身而退。”
云暝朝岑公公感激的拱手行礼。
岑公公摆手,“云大人严重了,老奴看王爷自幼长大,白太妃又对老奴恩重如山,无论如何,老奴也不能看着王爷出事的!”
“报!”
门外有暗探急匆匆进来,语气急促,“找到一把匕首,可能是苏大小姐的!”
“什么?在哪里发现的......”云暝一喜,赶紧询问。
还没等他问完,凤灏奕已经消失在门外,“云暝,带人跟上来!”
“是!”云暝瞪圆了眼睛,冲屋内大吼一声,“都赶紧给我跟上王爷!”
王爷的身子现在可禁不起任何的意外和风险了!
“在哪里发现的?”云暝一边策马跟上前方那抹黑色的身影,一边高声询问。
“离城北一百里地的涝水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