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报价震惊四座。
“什么?四十万两?”
虽然长乐坊里出入的贵人众多,但是这里是云中,不是镐京,四十万两对于地方上的人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是谁?出手如此阔绰?
惊呆的众人纷纷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一袭藏蓝色的锦袍,身材中等,五官端正,此刻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隐约布上了血丝,仿佛一头困兽的瞳眸。
“原来是阮家铺子少东家!难怪如此豪气!”
“哈哈!少东家,老爷子就在五楼,儿子却在三楼花大价钱玩女人,四十万啊!”
“这轮竞价我不服,长乐坊与阮家铺子同属藏剑山庄,这四十万两的钱,从阮家流进长乐坊,长乐坊再倒回去还给阮家,说来说去,阮少爷是想空手套白狼,不花一分钱就把花魁拿到手?”
“没错!这竞价我们不服!”
阮明天涨红了脸,原本有些黢黑的脸色此刻黑里透红,“阮某花的是自己的钱!并没有从阮家出钱!”
“阮少爷,你说是出自自己的私房钱,这谁信啊?这云中谁不知道,阮家老爷子管儿子的钱管的严,想在外面置个房产都没有被首肯,你说你自己拿了四十万出来?哈哈!”
“哈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
楼上那个红纱曼妙女子,早在阮明天喊出四十万两高价时,就浑身一颤,手里捏着的红锦帕,在她青葱般的手指下,几乎绞得快成碎片。
“明天,你这是何苦……”
谷涉瑶藏在面纱后的泪水,止不住落下。
而随着谷涉瑶情绪的激动,她那一起一伏的胸膛,在楼下众人眼里,却显得格外迷人。
那线条优美的雪白脖颈,如白天鹅般优雅,掩藏在面纱下的姣好轮廓,若隐若现,引得众人越发情绪激动起来:
“秦妈妈呢?秦妈妈再不出来阻止这暗箱操作,老子今天就将这长乐坊给砸个稀巴烂!”
龟奴见势不妙,急忙赶去五楼。
“秦妈妈,下面出事了。”
玄字一号房内,一对中年男女原本滚做一团,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吵起。
那个中年妇人,长得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穿金戴银。
由于好事被打断,语气格外不善,“你个龟儿子!在长乐坊的地盘,能出什么事?”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起身将门拉开。
龟奴垂头,将来龙去脉禀告一番。
“什么?”
秦妈妈尚未发话,屋内那个中年男人就已经忍不住爆吼出声。
由于激动气怒,那声音吼得如洪钟一般,几乎将龟奴的耳朵震破。
阮朝东自幼拜师学得“狮子吼”这门功夫,平日里说话就嗡嗡作响,这急怒之下,声音几乎把房顶都要掀了。
“明天这臭小子!居然还敢跟谷涉瑶有往来!哼!秦淑琴,你平日里是怎么看着她的?他们私底下一直有交往,你居然毫不知情!”
秦妈妈不悦道,“哟,阮东家,看你说的,我毫不知情?那你是人家老子,自己的儿子天天往妓院里跑,你怎么不知道?”
“你!”
阮朝东气怒的一拍桌子,“哗啦”一声响,八仙桌被他劈成了两半:
“我先不跟你争论这个!现在要怎么办?难不成让这个败家子,花四十万两白银买这么个勾栏贱货回去?”
秦妈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什么勾栏贱货?我秦淑琴手下的花魁,个个都还留着清白之身,就是比良家妇女,又能差到哪儿去?再说了,刚才你难道不是跟我这勾栏贱货滚在一块?更何况,你家儿子想买,我还不乐意呢!你没听下面的人说吗?说你儿子啊!花四十万两买下姑娘,到时候长乐坊又暗地里退款回去呢!你儿子这么一闹腾,我捞到一丁点好处了吗?我才是羊肉没吃到,惹了一身骚!想想就憋屈!”
阮明天此刻顾不得与秦妈妈继续争论,他焦躁的在屋内来回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转的秦妈妈和龟奴眼睛都花了,突然,他一个急步停了下来,目露凶光:
“你养的好女儿,这都一年了,还在纠缠着我儿子!我儿子是什么人?他是阮家铺子未来的东家!她一个妓女,也想着进我家门?简直就是痴心幻想!好!好!既然你奈何不了她,那就休怪我出手无情了!”
“你想做什么?”秦妈妈警惕的看着阮朝东,“我跟你说,瑶儿好歹也是我带出来的!你若敢动她,信不信我把咱两的好事兜出来,让你这伪君子在江湖上抬不起头?”
“你!”
阮朝东原本凶狠的目光,在秦妈妈的威胁下,无奈收了下去,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
“好!我不动她,那烦请妈妈你,再一次规束你女儿!别再缠着我儿子了!”
“对不起,恕我无能为力,你儿子已经依照长乐坊的规矩,将瑶儿买下来了,以后瑶儿就是他的人,不归我管,再说了,阮少爷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看阮东家还是别把他当三岁小孩看,你再逼他,他说不定就带着瑶儿远走高飞,一去不回了!”
“他!敢!”
阮朝东听到远走高飞,一去不回,八个大字字字都如锥子般锥着他的神经,锥得他的太阳穴突突乱跳。
他一想到有个不清不白,在万千恩客中穿过的风骚女人,即将做他儿媳妇,他就几欲抓狂!
这么多年,他又当爹又当妈的把独子养大,怎么能便宜了这么个贱胚!
他儿子要娶,也只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端庄的大家闺秀!
他努力平着胸腔中的怒火,适才被秦妈妈挑起的**,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罢手道:“也罢,你说的对,他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真是儿大不由爹啊!算了,男人三妻四妾,娶个把青楼艳妓做妾,只要不碍着我的眼,我就随他们去吧!”
秦妈妈见状,舒了口气:“哎呀,我就说阮东家就是开明,就是嘛!以后给少东家再物色个大家闺秀做正妻,岂不是两全其美?那四十万两银子……?”
“就当我阮家给她的赎身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