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爆炸都没有摧毁的箱子停留在地面上，像是在等待人开启一般。
季心然走过去，将小木箱捧起，发现上面有个类似之前“之”字的图形，似乎又是用这图形来封印的。
还是需要共鸣……来打开吗？
季心然定了下神，将手指放在图案上，轻缓的波动水流一样从图案上散开。
之字的图形像是得到了号令，白光一闪，随之如同被水冲散的墨一般慢慢消退了。
木盒里装着一个厚皮笔记本，封面上透着针缝的线，似乎处处都在展示封印。
这笔记本……是谁的？
季心然感觉心跳得有些快，既然是能被发现的，说明一定有什么关联……尤其是还有令人在意的地方。
笔记本的封面上除了棉线，还有个特殊的图形。像是一滴水正在滴下，落在了封面上。
水滴……季心然惊得几乎后退了一步，突然想起了某样已经遗忘很久的东西。
小时候曾经贴身带着的吊坠……十七年来一直带在身上，后来作为交换给了诏时。
那吊坠的形状也是水滴型，和这封面上的一模一样。
护身符。忽然想起梦中男人说的话，季心然更加震惊，难道“护身符”指的是那只吊坠……
那吊坠又是什么？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会是那名男人……
不，一切都还是猜测。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想不出什么结果。
季心然很想现在就打开笔记本看看里面的内容，但忽然间坑洞上方传来响动，似乎有很多人开始向这边接近了。
x组织的人……还有那个z追过来了？
季心然吓了一跳，带上木箱，飞快跑到传送阵前，集中精力试着将力量再次引导出来。
而当光芒刺得睁不开眼之后，季心然甚至有些后悔调出这力量了。
一脚跌入洗衣机的转轮，被用最大功率甩了几十遍……踩入虚空之中，大约就像这样的感觉。
季心然趴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总感觉大地都还在旋转，跟着震荡，眼前的灯光都黑暗了。
这里依然是洞窟，似乎还没有走出这庞大的基地，但隐隐地有种预感……这边离最初看到的山洞大概不远。
好不容易停止了些颤抖，季心然慢慢试着坐起，忽然感觉听到了什么人正向这里高速靠近。
“也到这边看看！”
外面的人喊着，直接冲了过来，又是熟悉的黑衣人，果然x组织的人已经占据了这个研究基地。
“没有人，用不用翻墙找？”
“用你个头，继续追！”
一排黑衣人从前方的通路上跑下去，继续搜查下一个地点。
季心然躲在洞窟内的岩石后，吓出一身冷汗。还好刚才动作快加上试着用能力隐藏了下，支撑了几秒钟，不然现在就被他们抓走了。
但即使这么说，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季心然捂住嘴，大脑中和胃中同时刮起风浪，等平息下来时汗水几乎湿透了衣服。
得快点离开这里……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抓住，也快要支撑不了多久……
季心然凑到通道前，趁没人先打量了一圈，这里似乎已经到达了山的中盘附近，地势比之前高了很多。
层层索道架空在深渊之上，通路陡峭，连着山壁内部的数个石窟，最上方有个明显大得多的洞口，像是打开的天井，透着明亮的月光。
进来探险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吗？
季心然苦笑了下，似乎理解阿朗在山洞里迷路时的心情了，在阴暗的地方时间流逝确实已经没有了概念，加上又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顺利逃出去。得快点到达最上方的出口才行。
季心然贴着通路向其他洞窟进发，艰难地找寻着上去的路，一路上还要躲避x组织的追兵。
看来z还没放弃，还在认真地满山洞寻找。基地外面……荒山那边，很可能也有很多看守者。
季心然踏过索桥时精神有些恍惚，几次都有种会从摇晃的索桥上栽倒下去的感觉，也许是走得太慢，终于有人发现了目标。
“她在那里，追！”
复制者们的速度本就比一般人快得多，这句带着回响的话从远方传过来没多久，这些人就已经追到索道的后方了。
“不要过来……”
季心然知道即使这么说也是徒劳的，只能拼尽全力，哪怕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也要尽力向对面冲刺过去。
明亮的出口就在北侧上方，到了对面的通路，还有三道拐弯攀登上去就可以从那边逃走。
季心然想着，精神却已经像是被吞噬一样，出现了大片的荒芜，在第一道拐弯前脚一软，跌倒下去。
身体却还本能地反抗，浅淡流束激发，将来袭的几个人冲退了几步，其中一名黑衣人没能站稳，从陡峭的道路边缘摔了下去，惨叫声不停回荡。
“她还敢抵抗！”复制者们看起来都被激怒，其中一人直接持刀走了过来，“将她的脚筋挑断，手砍下来，看她怎么反抗！”
一言既出，三名最打头的黑衣人全都跟在这人后面，打算协助他毁掉这个猎物。
然而刀刃还没等亮出，爆裂之声先依次传来，空气中像是刮过一阵鲜红的雨水。
“我的命令是抓住，不是毁掉。”
出口方向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正缓缓走下通路，仿佛刚才四个人的自爆都不在他眼中，他的眼中只有被鲜血染红的那个女孩。
黑衣人复制者们都再也不敢出手，纷纷撤后，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沉陷在他们体内的漩涡都由这个男人支配……他可以随时要了他们的命，就像现在这样，毫不费力。
“不要过来……”
季心然只剩最后几丝若有若无的意识，力气也所剩无几，只能眼看着那个叫z的男人从坡道上慢慢走下，接近这里。
落到他手中……比直接宣判了死亡还要恐怖。
如果说之前被蛛网束缚住、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落入他的手中……现在则更多了些自由。
“求你……不要过来……”
会被当成实验材料。会被折磨到不成人形……届时一切都控制不了了。
会被利用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奄奄一息之时，还可以拿来要挟诏时……当做诱饵，引诱他上钩。
虽然诏时不会来的……他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即使如此……也很可悲啊。
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之时，想见又不敢见的人……出现了，会连累他；不出现……又会陷入深深的绝望。
出不出现都是劫难，那个人是躲不开的劫。
“我不会伤害你。”z依然在靠近，走下最后的坡道，“但也别想逃脱，你逃不掉的。”
季心然笑了，脸上都是刚才近距离爆炸的人留下的血花，世界都蜕变成一片红色。
即使还有很多留恋，还有很多想解开的谜……也必须到了抉择的时刻了。
“来生再见。”
季心然小声念出一个人的名字，随即闭上眼睛。
清澈之风漫卷，形成抵抗力最墙的风墙，隔断了前方的通路，而季心然也站了起来，仿佛是最后一次调用心流的力量。
z似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加速跃下，狂乱的气场全都压了过来，轻易压溃了心流的支撑。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伸手去抓，前方的人倏然消失了。
心流源于心念，心念微移，身形灵动。
季心然微笑着，再出现时已经是在高空之中，随即向着下方轰鸣的山涧坠落下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召唤，也不会有什么守护，就连缠绕的微光也褪去了最后一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