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都已经做好要离开的准备了,没想到周夫人竟然改了口,惊讶之余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夫人深明大义,日后若是需要本侯做什么,尽管直言。”
“你也不同这么奉承我,我突然改变主意可不是因为你。”周夫人看着不远处的榕树失了神,记忆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那个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别人的一句关心就能开心几日,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他人真心相待,她也没有任何情绪了。甚至隐隐还会觉得此人另有它意,之前一直在外,这种感觉并不深邃,自从回了京,每日走在熟悉的街巷,看着一张张新面孔,满眼陌生和萧瑟。
原本她以为,这次回京,她要嘲讽当初那些负了她的人,她要去他们的坟头,好好说道说道,也让她们瞧瞧她这个胜利者的模样,可是当她真的再次回到京城,一切都变了,连她自己都变了。今日碰到了好友之子,她以为她会怨恨,生气,却发现都没有,心里,眼里,满是对过往的遗憾与悔恨。
“我和你母亲,始于年少,那个时候,她可是风光无限的才女,而我只是一个无名府邸的庶女,家姐瞧不起我,甚至日日欺负我们母女,过的连个下人都不如,后来无意间认识了你母亲,那个时候,我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我好,但是我又想不到他在我身上能得到什么好处,你娘啊,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想,一心对我好。临死都惦记着我,可我呢,为了一个男人,硬生生与他断了联系。”周夫人说道伤心处,苦笑着扭过头,“是不是觉得当年的我特别傻?”
林枫摇摇头,任性本善,至于之后经历不同,选择不同,最后得到的结果也不同,有很多连自己都决定不了的,所以,这般重重,他如何怪任何人,他不是如此吗?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的想要利用柳倾,若说起来目的不纯,他也并非良善。
“周夫人何必耿耿于怀,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相信我娘早已释怀。”周夫人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是啊她总是将任何事情都看的十分良善,却不知道世事险恶。不然,最后也落不得这个下场,当年,若是我还在京城,她或许……”落不得这个下场,可是当年的她,年轻气盛,心比天高,即便在京城,真的会帮她吗?周夫人突然又犹豫了。
“周夫人与我娘十分熟悉,我出生的时候,周夫人可在?”林枫开始询问今日来的目的,周夫人收起思绪,拿过旁边的茶壶,到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林枫,“好多年前的事情,都有些记不得了。不过,你的事情,我倒是记得清楚,你娘生你的时候并不在京城,等她将你抱回来的时候,你都几个月大了。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
“那周夫人可记得我身上有什么胎记吗?”林枫有些紧张的看着周夫人,周夫人思量一会,十分肯定的说道,“自然是有,不仅有,你那个胎记长得还十分隐蔽,一般人怕是看不到。”周夫人说着朝他大腿根看了一眼,林枫想到什么,下意识将衣袍往上扯了扯。周夫人见状,尴尬的笑笑,“你自己不是已经知道了。”
“周夫人确定当年我娘抱回来的是我?不是我大哥?”林枫有些不解再次开口,这次却换做周夫人不解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娘只生了你一个,你那里有什么大哥。”感觉到不对,周夫人扭过头,“你有大哥,难道是你爹外面老婆生的?”可是不对啊,当年她离开的时候侯府明明只有一个孩子,若是胎记没有错的话,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周夫人确定没有记错?”周夫人十分关注侯府的事情怎么会记错,只是,有一件事情她疑惑了许多年,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帮助,“说来也奇怪,你娘自从怀孕,十分期盼你的到来,自此之后,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可是即将临盆时,却出了远门,之后几个月才回京,当时我问过你娘,但是你娘只是找借口搪塞过去,并未说实话。”
她娘为何在那个时候离京,林枫想知道,但是显然周夫人也不清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起身告辞,“周夫人,今日甚是感谢,刚才本侯的话依旧有效,若是那日夫人有事,只管去府上。”周夫人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可求的,摆摆手让她离开。
回去的路上,林枫心事重重,仔细回想周夫人的话,当年爹并未纳妾,府里只有娘一个夫人,他是娘的第一个孩子,那大哥是从哪里来的,娘既然这般小心,又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决定离开京城,还去了这般久,爹呢,爹就不担心吗?林枫也很疑惑,而他还觉得这些疑惑与大哥的身世有关,只要她慢慢往下调查,说不定冷家的灭门餐也会有些进展。回到府,林枫立马让下人调取了当年的卷宗,他要好好查查,一点线索都不要放过,不久之后,小厮将卷宗找了出来,带到书房。林枫心里惦记着这些事情,顾不上用膳便开始翻阅。
另一边,林郎从外面回来就听说林枫调取卷宗一事,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转身急匆匆去了书房,书房内,林枫坐在案前,手里拿着卷宗,看的十分认真,林郎快步上前一把将卷宗拿下,有些气愤的说道,“二弟,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年这个案子弄得满城风雨,皇上动怒,如今,好不容易被世人遗忘,你为何还要查下去。你可知道,如今的侯府已经不是爹在的时候了。我们现在只有低调,谨慎才能自保,你怎么还……还……自找麻烦。”
“大哥这般激动做什么。”林枫放下卷宗,耐人寻味的看着林郎,“大哥这是从哪里回来,可有用午膳。时辰不早了,怕是也饿了,还是早些回去用膳吧。”
“二弟,你别岔开话题,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侯府,侯府可是咱们几代人的心血,你真的愿意看着她毁在你手里吗?”林郎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严重,林枫依旧脸色平静,坐在案前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之后,林郎终于冷静下来,“我说的这些你可听明白了,这些卷宗赶紧放回去,以后也不要再查了。”说完转身要走,走了几步,不放心的再次停下,“老二,就当大哥求你了,如今府里就只有我们兄弟二人了,大哥不会害你的。”
“大哥说的是,我不看便是。”左右也看得差不多了。另外,之前她只是有些怀疑,如今,他可以肯定,大哥是知道些什么的,而这些秘密或许还与他有关,因为害怕被她发现,所以才极力阻止,只是,他却不知道,有时候,你越是害怕,担心什么,那些你害怕的就终究会被发现。
林郎见她同意,脸上慢慢浮上一抹笑意,转身走上前,“老二,给我一下库房账房的钥匙。”林郎一脸理直气壮,似乎林枫若是不给便是不对,林枫早有准备,看了她一眼,疑惑的询问,“大哥前几日不是才刚拿了一万两银子,这才几日……大哥莫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想到这个,林枫一脸担心,“大哥,你刚才也说了,如今侯府只有我们兄弟两人,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个做弟弟的可是保不住你的。”
“你胡说什么,我能做很么。我不过是拿钱做了些生意,没做好,亏了罢了。怎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还是你愿意养我一辈子。让我就这么坐在家里混吃等死。”林郎见她不愿意,立马不干了。林枫没想到她这般没有耐心,突然生出了逗弄的心思,“你是我亲大哥,即便养你一辈子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哼,你倒是说的好听,就是不知道,真的到了那一天,你还会不会这么说。”林郎嘀咕两句,“行了,赶紧将钥匙给我,你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做让侯府为难之事。”伸手讨要,林枫这次没有再犹豫,将钥匙递过去,林郎拿了钥匙转身离开。林枫坐在案前,等她离开,慢慢站起身,“走吧,去看看他又要做什么。”
账房门外,几个小厮抬着几箱子银子出来,然后从后门离开,装上马车,林郎亲自带着银两去了英王府。林枫瞧瞧跟在后面,书房内,林郎开心的讲着今日的一切,再说到他给钥匙时,得意的骂道,“那就是个蠢货,我说什么便信什么,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非要将侯府交给这么一个草包。我倒要看看,这个侯爷的位置,他还能做多久。”
“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将银两送过去,再招些壮丁进来,时候一到……”后面的话,声音太小,林枫没有听到,这时,旁边有小厮过来,林枫担心被发现,飞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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