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昌和不耐烦地看了大夫人一眼,"说重点。"
大夫人吓了一跳,忙收起脸上的笑意,"是,大人,李鼎的书房内墙,还有五千两银子,砌在墙里,砸开墙就能看到。"
辛昌和摆摆手,"去看看。"
李鼎怒目瞪着大夫人,他辛辛苦苦藏着的银子,本以为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没想到竟然让最不受宠的大夫人知道了,还拿着他的银子在州府大人面前邀功。
李鼎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李鼎,鉴于你的偷税情况最为严重,发配沧州,明日上路。"
李鼎感觉天旋地转,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他好不容易白手起家,为的就是能够天天大鱼大肉,醉生梦死在温柔乡里,突然发配到沧州那种连鸟都没有一只的地方,还不如直接判他知道绞刑。
沧州,那也是人待的地方?
大家都知道,沧州到处都是黄沙,白天热死人,晚上冻死人,连行军打仗,一般都不去沧州,让他去沧州,这不是变相得死刑吗。
他眼珠子一转,想到刚才大夫人戴罪立功,也急忙跟着道,"辛大人,草民也想要戴罪立功,请您给草民一个机会。"
辛昌和点头,准了。
"大人,据草民所知,美食楼背后的真正老板其实是简修文,他操纵着酒楼的运作,酒楼的账单,都会经过他的手,其实,他才是最受益的那个人。"
李鼎一咬牙,反正老子都要被发配到沧州了,还有什么事是比发配到沧州还要严峻的吗?
辛昌和低头沉吟一声,"你有什么证据吗?"
李鼎点头如捣蒜,"那个简修文神出鬼没的,十天中能有一天待在酒楼里就不错了,而且他为人做事非常小心谨慎,很少留下什么证据,小的倒是留了个心眼,证据就在我怀里。"
辛昌和给旁边的差卫递了个眼色,差卫走过去,从李鼎的怀里掏出来一本账单。
"这个账单就是证据?"辛昌和翻着看了看,看到上面除了有些地方涂黑了,和平常的账本倒是没有什么出入。
李鼎忙点头,"大人明鉴,这本账本其实是简修文改动过得,上面的数字基本上都动过手脚。"
"你如何能够证明这本账本是简修文动的手脚呢?"
李鼎闻言一愣,"这……反正我是亲眼看见的。"
辛昌和摇头,把账本递给下面的人,只凭着一本被涂黑的账本,就想要扳倒简修文,未免痴人说梦。
"大人,大人,请相信我,草民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有半点隐瞒啊。"
李鼎声嘶力竭,旁边的大夫人半是幽怨,半是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说道,"大人,李鼎这个人虽然比较贪财好色,但是在账本方面还是很有天分的,他既然能看出账本作假,就不会出错。"
李鼎破感欣慰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对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有些后悔,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莺歌院的窑姐儿,还是他的糟糠之妻,他眼角忽然滑落一滴眼泪,重重地砸在地上。
若是给他机会重来一次,他还是愿意整天在她的棍棒底下讨生活。
辛昌和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便放了一张缉捕令,命令差卫将简修文抓起来,关进大牢,等候审讯。
李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顾平时的形象,"春娘,我对不起你,若有来生,千万要寻个好人家,别再遇到我,耽误了你一辈子。"
大夫人的名字叫春花,已经好久没有人叫过了,她闻言满眼热泪,点点头,"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总算是知道到底谁对你好了吧。"
辛昌和看到这情景,心里也大为触动。
大夫人本来已经被特赐站着,此刻扑通一声跪倒在辛昌和面前,"大人,民女不求有个院子,只求着将我夫君发配得近一些,让民女同他一起,吃糠噎菜,将剩下的日子过完,求您成全民女。"
辛昌和闭闭眼睛,看着哭成泪人的春花,再看看身后跟着的小妾,心里有些不耐烦,摆摆手,"那就发配到凉州,你们二人一同过去,从今往后,李鼎不许纳妾,你们二人明日一起上路。"
"谢大人。"春花跪在地上,额头上已经渗出来血迹。
李鼎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春花,你怎么这么蠢。"
春花收起眼泪,"你吼什么,姓李的,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李鼎抖了抖身子,他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牢里,简修文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安静地坐在大牢里,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书,一边喝着白开水,好像完全把大牢当成了自己的书房。
"简修文,"辛昌和从李鼎的家里赶回来,看到简修文淡定自若,不由得皱起眉头,"你倒是惬意。"
"大人,"简修文放下书,跪在地上行了一礼,"草民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怎的突然被人押进大牢里,草民大半辈子没有犯过什么事,还请大人明示。"
辛昌和嘴角抽了抽,"简修文,你才是美食楼真正的老板吧。"
"大人何出此言,美食楼是吉祥楼和如意楼的老板合建的,同草民半点关系都没有,若真要掰扯起来,也不过是草民曾经给吉祥楼和如意楼的老板出过主意罢了。"
辛昌和眯着眼睛,冷哼一声,这个简修文说话倒是滴水不漏,让他抓不住把柄。
"有人说曾在美食楼看见你出入,并且还动手改了账本,划走不少银子,可有这事?"
辛昌和不怒自威,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简修文。
"大人真是冤枉草民了,您就是给草民十个胆子,草民也不敢做这种贪赃枉法的事情,"简修文自认自己手脚干净,而且他早就在李鼎被抓之前,就已经亲自去销毁了证据,他知道李鼎手里只有一本被篡改过得账本,他只要抵死不承认,辛昌和也拿他没办法,所以他才敢这么打包票,"一定是有人冤枉草民,草民一样能同那人当面对质。"
一句话,将辛昌和堵的哑口无言。
他愣愣地看着简修文,心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这个人明明不老实,可是自己就是没有证据能够将他治罪。
他拍了拍身下的梨花椅子,"大胆,简修文,你别以为自己的手脚干净,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最好能够保佑自己以后也干干净净的,否则……"
辛昌和目光带着威胁,看了看简修文。
简修文挺直腰杆,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大人说的是,小的以后一定本本分分做人,绝对不是贪赃枉法。"
简修文在牢房里待了两天,最后还是因为证据不足被放出来。
林枫听说简修文被放出来了,便派了暗卫暗中盯梢,生怕简修文狗急跳墙,铤而走险。
另一边,吉祥楼的花掌柜一脸生无可恋地仰头看天。
旁边的兰掌柜也学着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你学我干什么?"花掌柜翻着白眼,看了看兰掌柜。
"晚上去我那里喝点酒,我请客。"兰掌柜老爷花掌柜长着肥肉的脸,一脸深情。
花掌柜想起来前两日的传言,脸色变了变,"姓兰的,你给老子住口,老子和你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不一样,其实都是一样的,"兰掌柜叹一口气,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天的第几次叹气了,"咱们都斗不过柳倾。"
"李掌柜那个老不死的退出了?"花掌柜攥着拳头,看着不远处屹立着的莲花楼,脸色逐渐变得有些扭曲,"这个没出息的,倒是跑的快。"
"不单是李掌柜,还有那些小酒楼,也全都撤资了,现在,整个美食楼除了咱们两个,剩下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个人了。"
兰掌柜接着说,"我说咱们也斗了大半辈子了,也没分出个高下,柳倾一来,咱俩就不行了,看来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或许,这就是如意楼的命数,我打算这些日子去游山玩水,好好放松放松,调整一下。"
花掌柜吸了吸鼻子,"其实…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兰掌柜:"……"
"唉,算了,看来这都是命数,命中注定会有这个劫数,就是不知道到了那边,该怎么去见花家的列祖列宗。"
"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说死胖子,到底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游山玩水。"
花掌柜眼神里有些犹豫,人人都知道兰掌柜是个兔儿爷,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自己如果跟着他,肯定会有些流言蜚语。
兰掌柜看出他的心思,低声轻笑,"没想到连你也相信了。"
"什么?"
"别装了,你脸上都写着呢,兔儿爷离我远点,我都看到了,"兰掌柜掩唇轻笑,动作是说不出的妩媚风流。
花掌柜喉头一紧,咽了一口口水,娘亲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兰掌柜这种娘里娘气的男人。
关键是,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兰掌柜轻轻一笑,"姓花的,你也太蠢了,这么多年,竟然都没发现我是个女儿身。"
花掌柜愣住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兰掌柜的身材,发现他浑身上下都瘦的吓人,胸脯上好像也没有几两肉,完全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这个样子,他说自己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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