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楼睡得不太安稳。按理说有了白天如此大的活动量之后,倒头就着才应该是正常的。但不知为何,他从躺下开始,就觉得脑子里一片忙乱,总有种嘈杂声音在嗡嗡作响的感觉。
连续翻了好几回身,沈楼腾地一下儿坐了起来,他在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开门下了楼。大厅内漆黑安静,他将玄关处的壁灯打开,倒了杯温水,然后端着杯子去了院子。
暴雷听到有声响,从狗屋里钻出来,见到沈楼,它沉默地摇摇尾巴,凑了过来。
沈楼在摇椅上坐下,将杯子放到一旁的小圆桌上,一下下摇晃着自己。暴雷趴在他脚下,又厚又短的皮毛贴着他的裤腿,隔着布料传递了一丝暖意。
夜风微微吹着,天空是深蓝的,星星洒满在上面,闪烁着架成了银河,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清香,不知又是从哪个方向吹过来的,沈楼半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他漆黑的瞳孔一片清亮,之前那点儿仅有的迷惘也荡然无存。
正发着呆,终端机忽然震了起来,沈楼拿出来一看,嘴角立刻向上弯起。
是星发来的。—
才回来一会儿,今天真是快要累死了,川哥训起人来简直不要命!我猜你们都睡了吧?给阿澈发了消息,等了十分钟那家伙也没理我。楼哥你睡了吗?
沈楼快速敲击着屏幕:又醒了。你们训练的也太晚了吧?才刚出院就这么拼,身体吃的消么?—
居然这么快回我!没办法,院里其他人都是跟你们主院同步进行,我们几个已经算晚了几天了。你放心吧,爱丽丝一天八顿的喂各种神丹妙药给我们,我们简直要壮如牛了!对了,夏夏还长高了两厘米呢。
沈楼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看完,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深。—
长高了好啊!你哥哥也长了,长了四斤肉。从称上下来那天一晚上没吃饭,结果饿的他第二天早晨吃了仨烧饼一碗面—
反正都是吃东西,你们不如让他多吃点儿核桃吧,还能补补脑子。
沈楼一个没忍住差点儿笑出声来,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弄的暴雷也抬起头,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沈楼拍拍它脑袋安抚了两下儿,低着头继续和星聊天。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小时,看星回消息的速度越来越慢,沈楼知道他这是困了。于是便和他道了晚安,让他快睡。
眼看已经三点了,沈楼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也准备回去。
咣——
忽然,大门处响起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推门。沈楼愣了愣: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会串门?暴雷一尾巴抽到他腿上,他才反应过来,悄无声息地贴到了门旁的墙面处等着。
因为不知道李南河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们没有锁大门,看着门缝被外面的来客推的一点点变大,沈楼心中忍不住有点儿埋怨李南河:这人怎么也不锁门啊
然而,还没等他准备好防御,踏进院内的熟悉身影就让他愣在了原地。
李南河?嘴比大脑反应要快,沈楼下意识就开口喊了出声。
李南河身体猛地一颤,顿了半响才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半扇门挡住了的沈楼:沈楼?你怎么还没睡?
沈楼把他奇怪的反应看在眼里,语气平静道:失眠了,出来吹吹风活动一下儿。
这大半夜的你吹什么风啊?李南河也很快恢复了正常,笑道,不怕感冒?
沈楼摇头:都已经是春天了,气温早就没那么低了。
那这村子夜里的温度也还是有点儿偏低的啊。李南河边说边将双手放到嘴边哈了哈。
沈楼将大门锁好,扭头往里走:既然冷,就赶紧回去吧。
两人进了屋,就着壁灯投下来的光,沈楼发现李南河的表情不算太好。想了想,他问:这么晚才回来,照看胡四桥来着?
李南河眼神微微闪烁两下儿,冲沈楼微微笑道:是啊,那家伙时不时就得闹腾会儿,我不放心,就多呆了些时间。
原来如此,我就奇怪你回来了怎么也不锁门嘛。沈楼点点头,真是吓了一跳,你在外面推门时,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偷发现这家门没锁,准备进来溜达溜达呢。
李南河略带歉意地道:是我想的不周到,应该事先和你们打一声招呼的。下次不用给我留门了,我直接翻墙进来。
沈楼乐了:下次?不是说胡四桥明天就出院了吗?哪儿来的下次?
李南河定在原地,表情尴尬,沉默片刻,他轻咳一声,你看我,被他折腾的脑子都快不好用了。
沈楼理解似的笑了笑:那就赶紧上去休息吧。
李南河点点头,走了两步见沈楼还在玄关站着,不由又停下问他:你还不准备睡呢?
啊。沈楼应了声,举举手里的杯子,我倒个水再上去。
闻言李南河没再说什么,道了声晚安,便回去自己房间了。
沈楼独自站了会儿,又走到大厅桌前,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听着细微的流水声,他忽然冷笑了一声:脑子不好用?我看转的还是挺快的嘛。
啪嗒。
玄关处的壁灯被轻轻关掉,大厅内再次陷入一片漆黑。沈楼进门前特意看了眼李南河房间,见有微弱的灯光从里面透出,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开门回了自己房间。
哐!
这次关门的声音,异常的响亮而清晰。
没过几分钟,李南河房间的灯光,也彻底熄灭了。
第二天早晨,沈楼不仅起的晚,而且还是顶着两个黑眼圈下的楼。看清他样子,澈一口牛奶全都喷到了孙啸脸上:楼哥,刚起来就cos国宝?生活很有乐趣嘛!
沈楼也不搭理他,往椅子上一坐,随手拿起个东西就吃。
喂!
王瓘一把抓住他的手:睡醒没有啊你?
沈楼瞪着眼瞅他,表情呆滞,也不说话。
王瓘看着他手里的白毛巾:这你也能吃?
沈楼低下头看了三秒,忽然啊了一声。我拿它干嘛?
谁知道你。王瓘松开他,拿了杯奶递给他,今早没豆浆。
喝啥都一样。沈楼又开始犯愣,两眼直直盯着玻璃杯口,眨也不眨。
其余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忽然,只听砰的一声,沈楼额头猛地砸到了桌面上。
澈嘶溜一声,忙道:楼哥你没事儿吧?怎么魂不守舍的?
沈楼就跟感觉不到疼似的,侧过脸幽幽地看着他:没事儿啊,我很好。
其他人:
你这哪里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啊?
昨晚没睡好?王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沈楼没反应,继续瞪着眼瞪着。
算了,别管他。澈叹了口气,估计等会儿就回魂儿了吧。
柯妮一直在安静吃饭,时不时悄悄打量沈楼几眼。看他眼底发青黑眼圈明显,犹豫片刻,她站起身,和洛佩兹说了句我去拿点儿东西,然后就上了楼。
等她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粉色的眼罩,还是可以插电加热那种。
柯妮把眼罩递给沈楼,小声道:这个你拿着用吧,敷在眼上挺舒服的。我才买的,就用了两次,挺干净的。
沈楼脑子已经开始运转了,他眨巴眨巴眼,对着那粉色的东西看了会儿,摇摇头:谢谢,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眼睛没什么事儿,就是脑子有点儿木。
是吗?那就好。柯妮也不坚持,听他这么说,就拿着眼罩坐了回去。
沈楼拍拍脸,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见他差不多清醒了,孙啸问:怎么了楼儿?昨天没睡好?
嗯。沈楼咬了口饼,躺半天睡不着,而且对了。
他说着停下来,眼睛扫了一圈:李南河走了?
李南河?
有些奇怪沈楼怎么会突然提起他,几人愣了愣,伊凡道:应该是走了,我起来以后去敲过他房门,没人应声。
沈楼垂下眼:是么。
估计是去医院了吧。伊凡说,胡四桥今天不是就能出院了么。
看来咱们队又要热闹了。澈一副看好戏的口吻,也不知道胡四桥能不能把丢掉的分数赚回来,啧啧。
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分儿吧。孙啸笑道,小心最后你还不如他。
澈喝了口牛奶,半张着嘴作势又要喷他。孙啸连忙往后躲了躲,笑着摆手:呸呸呸,我这乌鸦嘴!
我看你一点儿歉意也没有。澈瞪他一眼,又有些忧愁地道,我们今天还要继续这么坐着吗?秦老师的修炼课马上就要结束了啊
洛佩兹用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眼神看他:一直坐着还不好?虽然无聊了些,但总比我们捕虫子的任务要强吧?我们课程结束前要交四十只透白虫,又难找又难捉,整天钻洞爬树的,耐心真是快被耗光了!
看着女孩越说越暴躁,澈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这么一看,那我们确实还算比较轻松的。
其余人听了,一齐笑道: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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