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静的可怕,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空中响起一声轻笑,伊凡勾着嘴角朝李南河问:你说,他明天能醒过来么?
伊凡!李南河双手猛地握成拳,大喝一声,别乱说话!
我有说错什么吗?和他相比,伊凡淡定了不少,之前那个头一天晚上打了愈合针,第二天就再也没醒过来,直接成了植物人的学生,你不是也认识嘛?
听他提起这事儿,李南河眼神闪烁,过了会儿用一种沈楼他们从未听到过的语气,低沉到近乎软弱地说,他不会有事的。
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的。
伊凡只觉得身心都疲惫的不行,也不想再和他就这样无意义的话题继续争执。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喝完口道了句:我先回去睡了。然后放下杯子头都没回一下地径直上了楼。
咔。
听到上面传来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剩余的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那什么我们也回去吧?沈楼看看孙啸他们,明天还得早起呢。
大家纷纷起身,暴雷和大猫也跟着上了楼。沈楼走在最后一个,看李南河还维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动,想了想还是轻声劝了句道:你也早点儿休息。
嗯。
直到他上了二楼,下面才响起李南河低沉的回应。
暴雷和大猫全都进了沈楼房间,看着它俩瞪得溜圆满含期待的眼睛。沈楼对着自己新换上的床单犹豫了三秒,还是拍了拍床沿儿唤道:过来。
汪!
暴雷发出欣喜的叫声,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跃,扑上了床。
柔软的床垫被重力压下,然后又使劲儿往上弹起,沈楼躺在上面跟着颠了颠,忍不住乐了起来。大猫也慢悠悠地跟上,动作优雅而轻盈地跳到床边,和暴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外面雨声雷声还在不断响着,床边柜子上开着一盏暖色的夜灯,沈楼一条腿压在暴雷身上,脸挨着大猫,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不亮,沈楼是被大猫用舌头舔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摸了大猫脑袋几下儿,一睁眼,就对上了暴雷黑豆豆似的眼睛。
早啊沈楼含糊地打了声招呼,暴雷立刻起身下了床,蹲在门楼摇着尾巴看他。
想出去了?沈楼看看时间,五点多,也确实到了起床的时候。于是他收拾完开了门,带着暴雷和大猫出了屋子,然后准备好了饭给他们,自己也拿了面包和水在院子里吃。对了,还多拿了两根芝士鸡肉肠。
怎么说呢,连续两次吃到素包子,感觉可不是很好啊。
楼哥,起这么早?
头顶上方传来窗子打开的声音,沈楼一抬头,就见澈顶着一头炸的跟刺猬似的毛,趴在窗台前,眼睛半睁不睁地和自己打招呼。
不早了。沈楼扬扬手里的水瓶,笑道,赶紧下来吃早饭,今天天气好的不得了!
澈应了声,然后便缩回去穿衣服洗漱了。
正如沈楼所说,夜里下过一场大雨,今天的天气变得极好。湛蓝的天空中看不到一点儿云朵,太阳高悬在空中,将森林中的温度照耀的正好。空气中飘散着各种植物气息混杂在一起的清新味道,轻轻嗅一口,便会从头到心都有种舒爽起来了的提神感。
墨舒照例走在队伍最前面,刚才集合的时候沈楼偷偷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的脸色有些疲惫,眼睛下面的两个黑眼圈虽然不算很重,但在她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就十分明显了。
有人关心了几句胡四桥的状况,墨舒的回答却只是沉默地摇头,然后轻声说一句别担心,不要紧,他没事。之类的话。但沈楼注意到,每每回答完,墨舒都会不自觉轻轻叹气。
看来胡四桥还没醒过来。
李南河一早就不见了人影,沈楼他们是最后离开的,一直没见到他下楼,他本想上去提醒一下儿。结果敲了半天门没人应,试着扭了下儿门把手,门竟然开了。
里面床铺整洁,窗帘拉到两旁,窗子也被稍微打开了一些。
显然,住在里面的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时间不早,沈楼没有过多停留,将门重新关好,转身下了楼。
伊凡听到李南河早早离开的消息并不吃惊,相反,他冷笑了一声,随后便什么都没再说了。
到了昨天的湖泊附近,秦轩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今天换了身纯黑色的长袍,背上依旧背着那长条状的东西。见到学生们来了,秦轩笑了几声,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对众人招招手道:早上好!
秦老师早——
回答声或响亮或无力,秦轩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了片刻,微微一笑:热热身,准备开始吧?
不是吧?队伍中有人发出哀嚎,真的还要继续坐着啊?
秦轩白眉一挑:那你们还想怎样?不然
他回头瞅瞅宁静的湖面,用听起来像是在商量的口气道:不愿意静坐的,下去湖里面游几圈?
有个男生眼睛一亮:真的可
当然,游到什么时候,我说了算。不等他说完,秦轩又打断,笑眯眯地道,我想想啊,不如就跟静坐时间一样吧?坐多久,游多久。
刚才想说话的男生:
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一时间,所有人都蔫儿了下去。没人敢再提出异议,队伍站的整齐有序,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秦轩下一个命令。
行了,都别干站着了,坐吧?秦轩一撩袍子,在队伍对面坐好,要求还是跟昨天一样,安安静静的,不许说话不许有小动作。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坐下的一瞬间,队伍中还是哀声四起。墨舒在旁边站了会儿,见没什么问题了,便走到秦轩身边,俯下身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
去吧。听她说完,秦轩点点头,这里不用担心,有事情我会再联系你的。
墨舒点点头,转身便走。
墨儿!秦轩想了想,叫住她又叮嘱了一句,别绷得那么紧,静下来才能把事做好。
墨舒微微一怔,随即感激地点点头:是,秦老师。
待墨舒一走,这块地方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坐了一会儿,沈楼悄悄换了个姿势,学着秦轩的样子,两腿一盘,双手搭在膝盖上,双眼平视前方。
但是这样坐并没能让他找到什么灵感,相反,像秦轩这种绷紧了上半身挺直腰板的坐法儿,时间一久,反而会累的更快。
沈楼就这么保持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便觉得有些受不了了。他看看秦轩,见对方双目微微闭着,呼吸速度慢而均匀,就知道他现在的状态一定是轻松且舒服的。
果然是老前辈,比不来。
沈楼在心中苦笑一声,后背不由又用力挺直了些。
或许是稍微习惯了,到中午之前的几个小时,沈楼感觉过得要比昨天快了不少。待秦轩说出解散后,本来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般的人突然之间全都动了起来。
澈往后一躺,气若游丝地道:我不行了,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几天?
据说是五天。孙啸大口喝着水,脑门上已经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慢慢来吧。
五天澈绝望地闭上眼,这在我心里和五年没什么差别!
坚持吧。孙啸说,坚持就是胜利。
休息片刻,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几人找了个人少点儿的地方准备吃饭。伊凡一直盯着终端机,看起来心不在焉。沈楼干脆将罐头三明治全都打开弄好,直接端到他面前。
伊凡吃了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朝他笑笑:谢了啊。
专心吃饭。沈楼在他旁边坐下,下午还有的熬,你别
虽然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沈楼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道:别被别的事情扰了心神。
伊凡笑笑,咬了口三明治:没办法,就这么一直干坐着,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别的啊。
那就想点儿轻松的东西。沈楼打量着他,忽然叹了口气,刚才秦老师对墨老师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伊凡有些疑惑地看看他:什么话?
别绷得太紧。沈楼拍拍他肩膀,拎着自己的水瓶站起身,努力静下来,做你现在该做的事。
伊凡沉默半响,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
沈楼摆摆手,刚要走,就看见伊凡眉毛挑起,一只手伸进了裤兜里。
不断震动着的终端机被他握在手里,见伊凡表情不对,沈楼顿了顿,问:李南河打来的?
伊凡盯着屏幕上显示的人名,低低嗯了一声。
接吧。看伊凡半天没有动作,沈楼劝他,这时候打来,肯定是有事儿要说。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接啊。伊凡抬头,冲他苦笑一声,我猜不到他要和我说什么,也猜不到结果是好是坏。
话一说完,二人同时沉默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