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扣了队长的高帽在头上,沈楼回队伍时不仅步伐沉重,心情也很沉重。按照刚才那个不靠谱的分队方式、以及这位墨老师无比随意的选人方式来看,怎么想这个队长应该都不太好当。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在队尾站定,他盯着地上不知是谁丢了的一颗小果子,半响重重叹息一声。
前面的王瓘转过身,目光戏谑地看着他:恭喜啊,沈队长。
沈楼抬脚就踹,你又精神了是吧?
广场内一片嘈杂,其他队伍果然是在竞选队长,不少学生都跃跃欲试,争着报名。羡慕得沈楼两眼发红,一口血卡在嗓子眼儿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甚至产生了换队的想法。
不能怪他,实在是前路未知,感觉有诈啊
待四个小队全部准备完毕安静下来后,赵也抬手一挥,下令道:任务开始,解散!
解散?
学生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动。墨舒看了眼身边的同事,垂下眼皮低声对自己面前的学生队伍道:第四小队的同学,跟我走。
说完,她转身边走,黑亮的马尾辫在空中甩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领头的学生还在发愣,直到后面的人小声提醒后才反应过来,匆匆跟了上去。
孙啸和乔森同为一个队伍,看着他们离去,孙啸摸摸自己手腕上的定位器:为什么还要分开行动啊?
乔森摇摇头,忽然拉过孙啸让他和自己站的近了些。
孙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
然而还没等乔森回答,那个已经变得可以说是有些熟悉了的声音先响起了。
好巧,和你们分在了同一个队伍。
李南河今天披着件雪白的毛皮外套,孙啸虽然看不出那是什么料子的,但也知道应该是价格不菲的好东西。
巧。乔森不说话,三个人就这么站着也有点儿尴尬,于是他冲李南河笑了笑,简单回应了句。
李南河点点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外套上的大毛领随着走动轻飘飘扫到了孙啸的脸。孙啸下意识躲了下儿。李南河注意到,脚下一顿,整了整衣服,然后又朝他低了低头:不好意思。
没事孙啸摆摆手,等李南河彻底离开了才道,我靠,刚吃完包子还没来得及擦嘴,要是把油蹭他衣服上,估计下辈子我也赔不起!
乔森总算是有了些表情变化,他看看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孙啸,半响低声道,放心,你嘴边的油早就干了。
孙啸擦擦嘴,狐疑地盯着他:真的?
嗯。乔森看起来无比正直,就是嘴角上还粘着点儿豆浆印儿。
孙啸手上的力度加大,艰难道:这种事情,下次要早点告诉我。
——
墨舒走在最前面,沉默的带路。不少学生都向她问出了例如老师我们去哪儿?老师今天的活动内容是什么?老师今天的任务难不难?等等问题。
当然,大家最好奇也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还是
老师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墨舒听着后面一群人宛如刚出笼的小鸟一样,嘴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不由叹了口气,伸出两指抵着额心按了按。
下次绝对不要接这种任务了!
片刻之后,她双手握拳,抬头看着天空暗暗发誓。
相对于其他学生,沈楼他们可是一点儿都不好奇,也没有任何想要提问的**。走在队尾,几个人犯困的犯困,发愁的发愁。王瓘哈欠连篇,沈楼唉声叹气,伊凡和澈倒是一大早就充满了精神气儿,两人头挨着头热热闹闹聊着在路上看到的新鲜事物。
诶,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儿啊!忽然,澈停下脚步,鼻子使劲儿抽了两下。
他这么一说,沈楼也觉得似乎确实有股淡淡的香气正从前方缓缓飘来。有点儿类似于柑橘的清香,中间又夹杂若有似无的薄荷香。
真提神啊,王瓘快张开鼻孔吸几口!沈楼微微闭着眼深呼吸了几口,对身边下一秒就能倒下睡着的王瓘发出了真诚建议。
谢谢。王瓘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不过我没你那么厉害的鼻孔。
沈楼冷哼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
越继续向前行进,这股香气就愈加浓郁。到最后,就连一个患了感冒呼吸不通顺的学生都闻见了这股味道。
墨舒一直保持着沉默,起先还有几个憋不住话的学生问她这是哪儿来的香味,是不是又是什么水果的味道。但她一律不答,坚定的半个字儿也不说。几次下来,也就没人再继续和她搭话了。
第四小队安静地在道路上前行着,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由灰蓝变成了蔚蓝,太阳明晃晃地挂在空中,温度也有些上升,队伍里不少人的额头、鼻尖儿上都冒出了零星的汗珠。
老师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一个体型略胖的男孩小心翼翼地举了下手,意识到墨舒并不能看见后,犹豫了片刻才又把话接着说了出来。
咱们已经走了三个小时了,还没到目的地吗?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才纷纷惊觉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一时间队伍里再次炸开了锅,很多人开始抱怨累了,更有个夸张的男生一边大声嚷嚷一边坐到了地上。
因为他这举动,墨舒不得不暂停行进,走过去冷声道:起来。
那男生先是一愣,随意又嬉笑道:要老师拉我起来,宝宝自己没力气了啦!
他说话时眼神还十分不知收敛地在墨舒脸和胸部上扫了两下。
周围有几个和他一起的男生不约而同发出了绝非善意的哄笑声。
墨舒没有说话,一双颜色浅淡的棕瞳中也没有任何情绪。她就站在那个男生面前,沉默地看着他。
那男生被她仿佛能够看穿灵魂的眼睛吓得一哆嗦,慌忙低下头迅速站了起来。
老师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墨舒转身就走,自始至终都没再看他一眼。
等她到了前面继续带队前进后,刚才发出笑声的那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嘲笑另外那男生:你怎么这么怂啊,话都不敢说完!
那男生有些恼火:闭嘴,你们懂什么!
是是是,就你一个明白人儿!
几人的声音在队伍中非常明显,但此时他们完全沉浸在吵架斗嘴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也不知道刚才谁夸下海口,说要把那面瘫女撩到手!这会儿知道自己不行了?
你他妈才不行!会不会说话啊?
怎么?戳到你痛处啦?
我
够了。
忽然,从队伍的最后面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声音里还带着很明显的不耐烦。
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前面的人全都愣住了,那几个说话的男生一时间集体噤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果然没人敢再说话了。
墨舒依旧目不斜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她那双颜色很浅的眼睛,似乎是变得柔和了一些。
厉害啊阿卷!澈扭头冲王瓘比了个大拇指,我看你当队长更能震得住这群人啊!
沈楼忙不迭举起手:附议!
王瓘瞥他一眼:你去和墨老师说?
想到那位冷淡到堪比机器人的老师,沈楼抖了抖,悻悻放下了手。
胡四桥就走在他们不远的位置,听到几人说话,突然转回身朝着王瓘十分讽刺地笑了一声:自己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心里不清楚?真以为大家愿意听你的啊,还不是因为你是个不详之
胡四桥,我以为经过昨晚咱们已经能做到和平相处了。沈楼往前跨了一步,站到王瓘身边,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啊。
胡四桥瞪着他,一头花花绿绿的毛炸得似乎比刚才还要厉害了。
沈楼又往前走了几步,离他更近些笑着道:现在李南河不在你身边,是不是就没人能管得住你了?
胡四桥讥讽道:怎么?想替我大哥教训我?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
我是挺想教训你的,动手不动口的那种。沈楼答的坦荡,笑容明朗,只可惜不是替李南河,就是单纯的听你说话不顺耳。
忽的,周围的空气变得凛冽而低沉。胡四桥心中一惊,匆匆看了沈楼一眼。
沈楼脸上的笑容还在,但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代表的并不是愉悦,而是一种近乎带上了杀意的残忍。
我劝你,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沈楼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劝告,不然我也很有可能会因为你的不过脑子变得冲动,,到时候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说不定就会不小心
他眼神意味深长地在胡四桥脖子上看了几眼,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转身回到队尾去了。
胡四桥愣了半响,摸摸脖子,只觉得有股寒意慢慢从心底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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