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压得很低，刚好只够三个人听见，沈楼清清嗓子，也用同样的音量回答：进去以后见到了那个袭击你们的家伙，名叫董明仲，个子挺高，长得也挺帅的。
没了？代川正认真听着，结果就听见两句，其中一句还是废话。
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也没辙。沈楼满脸无奈，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后来一听王瓘是那位大人的孙子以后，他又松了口，透露了极少的一点儿内容。现在我们唯一能确定下来的事就是，学院里.确实有内鬼。
料到了。代川不怎么惊讶，泄露内容出去的不可能是外人。
沈楼立刻追问：那你有什么头绪吗？
代川轻轻摇了摇头：涉及人员太多了，没办法一下子就能把人揪出来。而且万一抓错了，对院里影响也绝对不会小，但对我们就没有什么好处了。
如果真出现失误选错了人，不仅会影响他们和院内其他人的关系，还会打草惊蛇。
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好像对那家伙有了点儿印象。忽然，代川一拍腿面，多年之前清汜大人确实救过一个男人。啧还真有可能是他！
王瓘有些好奇：我爷爷救了复仇团的人？
那会儿那家伙还不是复仇团的人。代川仔细回想片刻，据说是在山上遇到了异兽袭击，除了他自己，其他的同伴全都死了。清汜大人出巡时正好在林子里捡到他，然后就带回去救治了。不过那人后来似乎是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消失不见，从此失去了音讯。这些我也是挺早之前听唐教授说的，具体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所以他才会说什么看在王大人的面子上多跟我们说两句啊沈楼掌心在被子上来回摩擦，脑子里闪现着在审讯室和董明仲之间谈话的情景。
该不该说，他其实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呢？可算了！沈楼使劲儿晃晃脑袋，再怎么说人也是属于复仇团的，不能掉以轻心！
沈楼越想越愁，不由叹了口气。声音有点儿大，引得迈克菲尔边往他们身上看边问：怎么了？
没事。沈楼把小黑抓到头顶上，单手按住它，这家伙不听话，来回乱跑搞得我烦。
嗷嗷嗷！莫名背锅的小龙十分不满，对着沈楼的手咔咔就是两口。
迈克菲尔两指夹着张牌轻轻一甩，纸牌直接准确飞到了沈楼腿上，他半开玩笑地邀请道：孩子大了，不听管啊。我说你们反正也不睡了，不如过来一起玩儿啊？他们仨太弱了，我需要更强大的对手！
说几遍不玩儿了？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子？ 代川抢在沈楼开口前抽出身下的枕头直接拍向了迈克菲尔德脸，然后还顺手将那张牌丢了回去。
他的力度速度都很惊人，只听啪的一声，枕头纸牌一起和迈克菲尔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而后滑落到床上。被砸中的人脸上很快就多了个红印儿，鼻头更是红彤彤的，显然是被砸得不轻。
迈克菲尔完全呆住了，直到高庭凯毫不留情地笑出声，他才回过神来，怒吼道：很疼啊代川！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活该，谁让你嘴欠。高庭凯整理好牌，边发边道，不是说我们几个都弱吗？来，陪你认真来一把。
孙啸往乔森身边一靠，笑呵呵地道：加我一个！等着吧菲尔，马上就让你输个心服口服！我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气开始变好了！下一个连胜的绝对就是我！
敢情你们一个两个的之前都没用全力啊？是不是还想说让着我了？迈克菲尔立刻把疼痛忘到一边儿，注意力也被拉回到了牌局上。他揉揉鼻子，笑着挑衅：我就听着你们就吹，等着继续输吧，哼哼！
高庭凯笑了笑，忽然又看了代川一眼。正巧代川也在看他，两道视线相撞的一刻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又很快分开，所有的一切都在转瞬之间烟消云散。
这回沈楼可没错过，他注意到了二人之间这虽细微却强烈的互动，眼珠子一转，又把声音压到最低，神神秘秘地道：对了川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名叫艾玛的女人？也是关在审讯房的，长得挺好看，说话声音娇滴滴的。
就前不久那个杀了院里老师一家的？代川想都没想，听说过啊。怎么了？
王瓘突然坏笑着插话道：那女人看上沈楼了，在审讯房里隔着玻璃一个劲儿勾引他。
喂，你胡说什么！沈楼一急，急着想要反驳，顿时就把本来想说的话给忘在了脑后。
王瓘笑着躲开他伸过来想要捂自己的手，怎么夸张怎么说：代川你是没看见那个场面，啧，火爆啊——可惜沈楼堪比呆瓜，一点儿也不解风情，差点儿没把人气死。
代川竟也难得八卦：我倒是听说那女人长得很迷人，怎么，沈楼不喜欢啊？
啊啊啊啊你们两个三八在说什么啊！沈楼挥舞着枕头，一个激动声音跟着提高了好几倍。
旁边床的人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过来，孙啸看着沈楼手挥枕头脚踹被子的模样，忍不住一乐：楼儿你干嘛呢？床上表演舞蹈啊？
沈楼脸都微微发红了，一枕头拍在王瓘脑袋上：他们闲的无聊拿我开涮，欠揍！
孙啸边出牌边叮嘱：你可小心点儿，王瓘就算了，代川那一身伤口可碰不得。
所以我才找不到地方下手啊！沈楼盯着舒舒服服半靠着床头，面对自己疯狂攻击却毫不慌乱的家伙，暗搓磨了磨牙，将全部火力对准了一边正在贼笑的王瓘。
代川看着他俩闹了一阵后才开口阻止：行了行了，你俩老实点儿，再闹下去床就得散架了。还想打滚地上打去！
二人这才熄火，重新安静下来。
继续说吧，那女的怎么了？可疑？还是身上有什么线索？
都不是。沈楼犹豫片刻，选择将艾玛说过的话原话重复，她她好像知道点儿关于你的事情。
关于我的？代川并不是很在意，顺着他的话随口往下问，我的什么事？
沈楼喉咙微微发紧，为自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而感到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淡定：她说你和凯哥以前是师徒。
攸的一下儿，三人之间的气氛变了。
代川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脸色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你触到他禁忌了。王瓘在旁边小声说。
沈楼当然知道，所以即使屋内暖气开的挺足，他脑门上还是冒出了几粒汗珠。
她那么一说，我也就听了一耳朵，没别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身边一人带来的强迫感，沈楼顶着压力又小声说了一句。
代川闻言微微侧过头，和他脸对脸互相看着，那双淡色瞳孔中的情绪直白坦荡，看的沈楼忍不住心虚得厉害。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代川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别老是一副偷偷摸摸要做贼的样儿。
我、我没什么想知道的啊沈楼尴尬地笑了两声，川哥你瞎想什么呢！
代川哦了一声，语调上扬：真不想你结巴什么？
没结巴沈楼直接往自己缩进了被子里，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我困了，睡觉。
你太怂了吧？王瓘猛地一撞他，在他耳边声音极小地叹了口气，他都给你把路让开了，结果你自己掉头往回跑？
什么让不让路的，现在别惹川哥生气才是重点！沈楼越说越慢，到最后猛然停住，等等，你是说？
王瓘半无奈半好笑地看着他：你不会真的被吓傻了吧？
反映确实是越来越慢了。沈楼拍拍脑袋，眼珠子转了几圈又转回到了代川身上。不料对方似乎也一直在看着他，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的视线。
代川竖起一根手指，一字一顿缓慢而清晰地道：就这一次机会，没什么想问的以后就也都别问了。
沈楼和王瓘面面相觑，半响王瓘道：你来吧。
那我可就问了.难得代川愿意开口，沈楼自然也不愿意放过自己心里那丝小好奇，没有再过多犹豫，直截了当地道：你和凯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代川虽然已经料到他想问的大概内容，但亲耳听到了心情还是难免直线下落，他停顿了很久才说：就像那女人说的一样，他做过我一段时间的老师。
仅仅是老师吗？突然，高庭凯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三人一同看去，就见对面的牌局不知何时已经散了，其余三个人都在收拾，只有高庭凯一人，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准确的来说，是看着代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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