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孟氏脸色陡然一变，惶恐道：“小红，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让你别说出去吗，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石小红嗓子变得尖锐：“为什么不让我说，修士姐姐也是仙师，说不定她有别的法子呢！”
洛云杉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看到她干裂的嘴唇，抬手凝结了一个水球，只要她想，水球术可以是抵御火系术法的屏障，也可以是最洁净的水源。
“先喝点水再说吧。”
因为天气过分炎热，空气中弥散的水行灵气稀少，导致这颗水球小的可怜，但不妨碍石小红母女眼神渴望地看着这份神迹。
“我们真的可以喝吗？”石小红捧着粗瓷大碗，如同捧着价值千金的宝物般小心翼翼。
“喝吧，一碗水而已。”
石小红把水送到石孟氏嘴边：“阿娘，你先喝。”
刺蓟花药效很不错，石孟氏的脸色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灰败了。她喝了两口就推开了碗，让女儿喝完。
洛云杉静静看着她们亲密无间的互动，莫名想到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失神了一瞬，侧目盯着桌上磕破了口的瓦罐问：“你弟弟是怎么回事？”
石孟氏嘴唇翕动两下，捂着脸痛哭不已，久久不能言语。
石小红忍泪道：“弟弟……弟弟被他们抓去祭神了。”
“‘他们’是谁？祭神又是什么东西？”
“他们……是村长和村长请来的仙师，村里先是连天大旱，然后是蝗灾，村长就向仙师求救。仙师说是因为我们触怒了淮水神，才没有雨水降下来，蝗虫就是淮水神给我们的惩罚。若想得到淮水神的宽恕，需要准备两个命里带水的童男童女，祭祀淮水神。我弟弟小石头……就是那个命里带水的男童。”
洛云杉脸色微变，《妙手医仙》小说里设定，只有渡劫飞升的修士才能成神，修炼到大乘期，亦可称之为散仙。据她所知，玄灵界这种低级小世界，灵气微薄，最高境界也就元婴，绝不可能出现神仙。
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所以你们村长就信了他们的鬼话？”
石孟氏悲痛欲绝，凄惶摇头：“仙师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容不得我们不信，我可怜的小石头啊！村里那么多男孩子啊，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
洛云杉对她的话不以为然，那个所谓的仙师，听起来就很不靠谱，不去消灭蝗虫，反而在这儿跳大神。大旱和蝗祸属于不可抗力，承担后果的，不该是小石头，也不该是别的孩子。
“他们在哪里祭神？何时进行？”
听石小红的意思，祭祀应该还未进行。
河岸上，村里的青壮年男人们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举着火把，扎堆聚在一起，仿佛在进行神秘的仪式。
他们面对的淮河，因为水位下降，已经露出近十米的河床。一个月前，这里还是奔流不息的河水，现在布满了裂缝，随处可见死在淤泥里的鱼蚌。
河边搭着竹桥，一直通往河中央。桥头临水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身穿彩衣，发束高冠，手持一把银亮的铁剑，对岸边突然多出来的洛云杉毫无察觉。
仙师挥舞着铁剑，大声喝道：“午时已到，上祭品！”
岸上人群悉悉率率分成两半，被青壮们护在中间的老者颤颤巍巍走上前，身后两个壮汉合力抬着一个桌子紧跟在后面。
桌子上摆着两坛浊酒，金银器皿，猪牛羊肉，还有两个披红挂绿、捆的严严实实的孩童。
“仙师，淮水神收下这些祭品，是不是就不会再发怒了？”
村长浑浊的眼睛里冒出希翼的光彩，青壮们闻言，也都紧张期待地看向仙师。
仙师居高临下睥睨众人：“那得看淮水神对这次的祭品满不满意了。”
这……都献上了童男童女，淮水神还会不满意吗？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言，迟疑着不敢动作。
仙师不耐烦道：“还愣着作甚？把祭品送上来啊！”
两个幼童察觉到他们的命运，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村长不忍再听，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从襁褓里丁点大，长到会跑会跳的啊。他别过眼，叹息道：“去吧！”
青壮便抬着桌子，准备把祭品送去桥头。
“住手！”
安静如鸡的人群就像一锅热油滴进了水，瞬间炸开。
“谁在说话？”
“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洛云杉围观了有一会儿了，确定这个所谓的“仙师”身上灵力微薄，只有炼气两层修为。她解除了敛息术，现身在人前。
“村长，你当真要把这两个无辜的孩童，交给这个骗子处置吗？”洛云杉手指仙师，语出惊人。
村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差点当场晕厥，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不可对仙师无礼！你是谁家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仙师也暴跳如雷，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忒是信口雌黄！她是怎么混进来的？你们还要不要祭神了？”
村长哭丧着脸：“仙师息怒，我们这就把她赶走，不叫她破坏祭神仪式！”
“快！快把她拖走！”
几个青壮面色不善围住洛云杉，准备把这个擅自闯入的女孩拿下。
洛云杉脚尖一旋，踩着迷踪步瞬息脱离了包围圈，连片衣角都没给他们碰到。
“慢着！”洛云杉秉持能动口解决就绝不动手的原则，道：“村长，我无意破坏你们的祭神仪式，只是有一点点的小疑问需要仙师为我解惑。”
青壮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们要抓的人已经落在了十米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她、她跑得好快！”
村长人老了，眼睛却没瞎，脸上惊疑不定：“你想问什么？”
洛云杉望着仙师：“是谁告诉你，向淮水神献上童男童女就能化解旱灾和蝗祸的？”
仙师没想到碰上了个练家子，色厉内荏道：“当然是淮水神告诉我的！”
村长在一旁解释：“仙师是淮水神水晶宫弟子，听到我们这里糟了灾，特意来帮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