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次性直接将那5％的股份全部卖出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吴睿成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电话号已然播出，但还没有接通。
——那股份好歹是爷爷留下的东西，虽然他对那个严厉又古板的爷爷并没有多少留恋，他对他也没有多么特殊的照顾，但总归，这是爷爷留下的东西。
要不然……还是一点一点卖吧。
吴睿成沉思了片刻，听筒中传来温辞言干净微冷的声线：“您好，请问哪位？”
“温、温爷——是我，吴睿成啊！”吴睿成慌了一瞬，立马回了神，在听到温辞言声音的刹那他重新拿定了主意——就一点一点的卖，1％1％的，先卖出去一部分再说！
“温爷，我记得您先前找小的，说想要买小人手里吴氏的股份……不知道这话可还算数？”吴睿成轻咳，拿捏着斯文，装腔作势起来，电话对面的温辞言闻言心中好笑，他自然知晓吴稷断了自家几个侄子的银钱，还想着跟孙穆等人打个赌，看这几兄弟究竟何时会上门卖股份，却不料赌还没成形呢，人却先找上来了！
有这么样的一帮子孙，吴老爷子若泉下有知怕是会气的连棺材板都给掀了吧？
温辞言扯了扯唇角，掐掉走神想到的那场景，一本正经捏了官腔：“那吴公子想要卖多少的股份？”
“一……”吴睿成抖了抖，咬着牙挤出一个“一”，生怕这话出了口那头立马翻脸，到头来生意黄了不说，还得到处封杀他！
“一？”温辞言挑眉，这倒是出乎意料了——原以为吴氏兄弟这性子，起手怎么得卖个掉底。
“百分之一！”吴睿成道，刚刚他也不知从哪生出了勇气，突然间说话就利索了，“我先卖百分之一，一口价，一千五百万！您看可以吗？可以，我这边立马发您合同，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千五百万？”温辞言说话间不自觉带了些许的笑意，吴氏集团好歹是跨国的体量，虽说有些生意不怎么光彩，到底是大集团，就算最近股价波动的厉害，也不怎么妨碍，5％的股份少说也能卖出一两个亿，吴睿成倒好，一口价一千五百万，总价不过七千五百万，连八千万都不足！
“对，就一千五百万！”吴睿成大声说着，似乎声音越大他越有底气似的，“您也知道，我们吴氏集团是跨国的大集团……这个价码并不贵，何况您的华棠何等体量，自然也是出得起这个价的。至于为什么只卖1％……温爷，您清楚，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股份，虽然我和老头子不怎么对付……再有，咱兄弟几个也没那么缺钱不是？条件我就放这儿了，您要觉得合适，我们立马就能签合同——不瞒您说，我就在z省，面谈的话，您要有时间，我下午准保到！”
“面谈不必了。”温辞言微微摇头，心道吴氏三代果真是拉胯，连他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都弄不懂，如此下去，真就不用他们怎么推波助澜，这集团都活不了太久！
“吴公子是爽快人，温某也不跟您讲价，一千五百万，百分之一的股份，我买了。地址您发来一份，合同我差人给您送去。”温辞言说着在一旁的空白本子上画了个“1％”，“只不过温某还想提醒您一句，这买卖成了可就没有回头的路子，您想好了，股份脱手，后续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东西都是要回不来的——”
“想好啦，想好啦！”吴睿成赶忙接过话茬，生怕温辞言反悔似的，“温爷您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睿成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做人的基本道理还是知道的，尤其是我们做商人的，诚心自然是顶顶要紧的事，所以这股份卖出去我绝不反悔！”
不反悔最好，若是真反悔了，也不怕。
温辞言向椅子靠背出倚了倚，姿态放松：“好的，合同下午就能到，吴公子受累，注意下。”
“合同一到，您那边签完，我这边款项立马到账——烦请留个卡号。”
“卡、卡号啊——”吴睿成迟疑了，他就是因为银行卡被冻结才起了卖股份的心思，卖了股份还需要卡的话……他这上哪弄卡去？如果说他拿着护照身份证一类的去银行新开一个卡，那他大伯不是分分钟的知道？届时又要被人冻结，他这一来一回不久做了白工？
“如果不方便的话，这样吧。”温辞言冷笑，若不是怕打草惊蛇他还真挺像骑脸嘲讽下这塑料的叔侄关系的，“连着合同我一同给您送过去一张打了钱的卡，密码就写在合同最后一页，您到时候记住了自行销毁，您看怎么样？”
寄卡？那不就是先给钱了？
吴睿成的眼睛亮了亮，刚刚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偷偷吞了银子不交股份，但这念头去的比来的还快——他怕被温辞言直接弄死！
“没问题的温爷，您把卡和合同一起差人送来就好——”吴睿成腆着脸赔笑，温辞言从他先前的停顿中听出了些其他的意思，但他没说，也不想说，谅吴睿成没有那个胆量！
作为大企业，没事闲的（bushi）收购小微企业股份算是常态，各种股份合同温辞言那有不少现成的，于是挂了电话后他并没着急打印合同弄什么见鬼的一千五百万银行卡，而是先给柳亦去了个消息，告诉她，这头某些人已经开始正式抛售股份了。
收到消息的柳亦手爪子一抖一个大提前砍死了对面中单，对家在开局六比零的巨大屈辱下忿忿选择投降，造成此局面的罪魁祸首·柳看着游戏界面叹了口气，真不是她想这么玩的，实在是微信弹出来抖了下她按错了，要不然那一局她是想着用控制平a一刀一刀气死对面中单的。
这就没意思了，害！
柳亦关掉游戏，打开微信，温辞言的文字表达功底不错，几句话就将刚刚发生的玩意说利落了，柳亦看着那堆字沉默了——要不说，吴氏咋是真的父·慈·子·孝呢。
看这借口找的！因为是爷爷留下的股份，所以不敢全部卖出去，一次就卖百分之一，合着得卖五次呗？那不还是全卖了？你这留不留的有什么区别？也就是安慰安慰自己，看，我还是很重视老人家留下来的东西的，我都没有直接脱手！
这和掩耳盗铃简直太异曲同工了呀少年！
而且这个价码……算了不吐槽了，反正怎么算都是他们血赚。
柳亦望天，抻了抻懒腰，今天窝着打游戏打的有点久，腰酸背痛，就差个腿抽筋了。
一月十日，腊月初一。
徐烨驱车回到徐家大宅，车停下他在门口怔愣许久，上次回到这，好像是去年的大大，不过到最后他到底和他那个风流老子拌了嘴，吵了一架，大饭上他直接甩门而去，这一年再就没回来过。
不知不觉都腊月了。
徐烨叹气，进了大院按响了门铃，开门的管家看到他面上不自觉露出惊喜的笑容，一边引着他进屋，一边扭头冲屋里喊去：“夫人，夫人！小少爷回来了！”
徐烨眉梢挑了挑，不知道管家此举何意。徐家中他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关系算是最好，其次是前两年刚过世的奶奶，和他爸关系最差，至于那个继母，他觉得他在她眼前没多大的存在感，她在他心中也是，是一个永远只能远远看着的、近似于老师的女人。
所以按说，如果他妹妹在家，管家喊的应该是他妹妹才对，如果那小妮子不在，喊的也应该是他爷爷……
徐烨想的出神，恍恍惚惚的换了鞋跟着管家进了屋，他的房间历来就在一楼，他也不喜欢住得太高，原本他妈妈带着他的时候，就是住在一间一楼的公寓里，地方不大，但格外温馨。
房间里的东西和他大大离开前布置得一模一样，但似乎每日都有人打扫，一年没住过人，也都是一尘不染的模样。
难为他爹，没把他的东西统统扔出去。
徐烨嘴角扯起自嘲的笑，而后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徐烨下意识回头，见他继母跌跌撞撞的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看得出她应该是有些紧张的，长年绷得笔直的背微微倾颓，下楼前她似乎是在梳头，于是跑下来时那没梳好的发髻都散乱掉了，微卷的长发散下来倒让她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你……你回来了。”女人站在徐烨面前，挺直了身板，徐烨注意到她的眼眶发了红，搭在身前小腹上的手轻轻颤抖，“你……你大大一声招呼都不打转头就走，老爷子……和你爸爸都很担心你。”
“爷爷我信，他会吗？”徐烨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跟他爸积怨已久，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相信他会担心他的。
“小烨，那毕竟是你爸爸！”女人忍不住放高了声，徐烨仍旧是一派浑不在意，她看了他半晌，终究叹了口气，“罢了，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女人念叨着，转身重新攀上楼梯，她的头还没梳完，衣服也没有整理好，这样子是没法见人的。
徐烨扫了眼她的背影，关了房门。
老头子这时间不在，他想趁机睡一觉，养养精神，省得晚上和他爸对峙，输了气势。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床还是那张床，但徐烨在上面翻来覆去了快一个小时就是睡不着。每次回到这他都得想起许多平日里被他强行遗忘的东西，那些东西越想越让他觉得烦躁。
“小少爷，您睡了吗？”管家的声音突然响在门口，徐烨翻身下地，他开门，管家端着份炖得恰到好处的汤，闻起来香气扑鼻。
“李叔，我不饿。”徐烨无奈放人进屋，但回家前他是吃过午饭的，这会肚子不说撑却也真没什么多余的空地，管家看着他笑眯眯的摇了摇头：“不是我要送来的，是夫人说看您脸色不太好，像是休息不足，这才喊厨房炖了份汤来，让您喝了安安神，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