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号难得没人加班，柳宅里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坐在桌边，柳亦察觉到，自从双十二计划失败后，她老爹似乎整个人都蔫了不止一个度。
往常吃饭见他们挑食或者吃的太少还会念叨两句，今日柳吱吱快把自己埋进肉肉里了，他也一声不吭。
emmm……不至于吧，一个双十二，被我坑了四千多万而已，不至于萎成这样吧。
柳亦暗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扒拉碗里那点饭。
“今天——”沉默中柳明华突然开了口，柳之吞肉的动作一顿，麻利将余下的肉肉塞进嘴里，而后夹了两筷子青菜擦嘴坐正，等待听自家老爹的指示。
“今天我接到消息，说吴重明老爷子，前日夜里十点多去世了。”柳明华道，满面严肃，柳亦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他们的消息得的比老柳早上一天，这会却也只能装作刚刚得知的样子小小的惊讶一下。
虽然在认识吴彤萱之前她压根就不知道吴氏。
“吴老爷子去世的话，那吴氏……”祁景思说着用手掩了掩嘴唇，吴氏这两代后人都是什么模样他们心知肚明，吴老爷子在世时他们还算有个有力支撑，别人见了他们还能给老爷子几分薄面，如今老爷子一走……吴氏岂不真的气数将尽？
“那倒不是我们要关心的。”柳明华摇摇头，“只是我在想……要不要去送老爷子一程，虽说我与他打得交道不多，但总归还算得上旧相识。”
“老爹，我记得吴氏现在的根基在澳洲吧。”咽下满嘴肉肉的柳之接过话茬，刚好他还在想怎么请假才能在周六从老爹手上逃出来……这倒是好机会。
“对，他们吴氏集团的总部已经搬到澳洲了，国内只有两个大区。”柳明华颔首，筷子轻轻点了点碗沿，“不过老爷子逝世前转到港区的医院，停灵下葬也要在那边，勉强算是落叶归根了吧。”虽然吴老爷子的祖籍是z省的。
啊这，突然不需要特意请假了，直接翘一天半天的班就万事大吉。
柳之挺直的腰突然弯了弯，神态略略放松。
“老爹你要是想去送就去呗，如果在港区的话一来一回也就一天。”柳亦状似无意提了提来回时间，并悄悄给柳之打了个眼色。
“孽畜，你当我不知道一来一回就用一天？”柳明华浓眉一竖，瞪了柳亦一眼，“这不是周三要出国出差一个周吗！我怕是赶不回来！”国外新年在圣诞节，眼瞅着十二月十几号了，他圣诞不可能在外过（毕竟要陪老婆），圣诞前怎么也得去海外总部瞅瞅……开个年会送点祝福发个奖金啥的，以示国内总部对他们的在意与关怀。
顺便考察下下半年的公司运作情况。
“害！”柳亦摊手，柳之十分机智的自告奋勇：“那老爹，我替您去吧，小时候也有幸见过老爷子两面，作为小辈，代替父亲参加葬礼也是应该的！”总不能真让老柳翘班改行程，那样他发现他们几个崽子处心积虑的搞事情……不就大发了？
“你去的话倒是也行……”柳明华沉吟，下意识的扫了眼柳之和柳亦，柳亦眉梢一挑当即做了警惕防备状：“看我干嘛老爹！我不去的别看我！”
“呔！孽障，你哥哥都主动去你还不去！不行，吱吱，你走的时候给我把这个孽障一起带上！不愿意去就绑过去！机票食宿老爹掏了！”柳明华拍桌，果断下达指令，柳亦一脸惆怅不情愿，私下里柳之悄悄给柳亦竖起了拇指。
妙啊～
这样一来二人不仅光明正大的溜出去耍，连食宿都有人报销！虽然机票住宿倒是花不了多少钱，但有人报销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再有就是，一双儿女都去了，老柳就绝对不会再分心考虑要不要赶到现场了，他们搞事情也更方便些。
十八号，周五。
柳亦翻着股票和新闻心中发笑，吴氏在憋了几日后今天终于公布了老爷子的死讯，于是没了老爷子坐镇的吴氏股票一片大绿，绿到柳亦都觉得今天不用再做眼保健操了！要说这帮人就是蠢，换了她，绝对是要在二十号下葬结束再公布的，同时放一放葬礼的照片——什么来宾啊仪式啊牌位啊——还要掐着时辰，买点水军。
这样一来，周六周日股市不开门，首先让股民们冷静冷静，其次丧葬的照片一放，那些冷静下来的股民们看到吴氏的号召力还有对老爷子的尊敬，再加上水军的引导，指不定就不想抛售了——这不比满屏绿油油强？此一番操作下来固然还会小跌，但总不至于跌倒停板，直接蒸发数亿市值，再拉回来也好操作些。
好在前几个月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老子拉着你们的破股涨了不少。
柳亦撇嘴，这几个月的拉扯中她套了不少银钱，等着葬礼结束操作一波大涨，转手再套，就能拿着这些银子去买吴稷那几个侄子手中股份了，介时她能网罗来35％左右的总股，便能以吴氏第一大股东介入董事会了。
虽然这样还是有些风险的——若是吴稷和他弟弟吴穑联手将手中的股份让给一人——那就是38％，还是比她多一些。
不过……他们有办法让吴穑不和吴稷联手，那俩兄弟本也就不怎么齐心，只要用利益从中做引，这联手就得被碰的稀碎。
想到这里柳亦关了大盘，已经停板没必要再看了，下午还有一波停板，基本是必然。
有这功夫还不如收拾东西明下午滚蛋了。
葬礼在二十号凌晨，也不知道吴氏怎么选的时间，原本一个白天就能回来的事，生被他们搞的要多耗费宾客一个晚上。
毕竟出于礼貌问题，除了实在忙到连轴的，大部分人要提前几小时到，送上随礼金、挽联、花圈一类的东西，再在结束后陪着主人家说上几句话安慰安慰，一切打点妥当后才好离开，又不能葬礼开始前一分钟赶到，结束后立马掉头就跑。
19号下午五点半，柳亦打着哈欠被柳之等人推上飞机，为了保证晚上精神充足她差不多睡了一白天，这会还没怎么清醒。
“你现在想睡还可以睡一会，我们差不多要飞两个半小时，没有经停。”温辞言丢给柳亦一只小靠枕和一张小毯子，一看这就是个不怎么熬通宵赶工作的人，白天睡那么多还困。
“嗯，谢了。”柳亦随口应着，整个脑袋缩进竖起来的风衣领子里去，说来跟她一排的原本是她老哥，不过可惜柳吱吱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认为自己没法按住没睡醒随时暴动的柳亦，强行和温辞言换了座。
其实只要让她接着睡就好了。
拿着报纸的温辞言叹了口气，感觉柳吱吱这个哥当得太没排面，天天被老妹暴扣还不知道怎么安抚老妹。
还好他没有妹妹。
温辞言心中默默感谢了一番自家那虽然很不靠谱但一直神奇没有多中标的爹妈，突然听见后面几排座隐隐有些异动。
他耳朵还算尖，飞机上略有嘈杂，也能隐约听个大概。
“刚刚登机的时候好像在……瞥见一个靓妹。呆会可以趁着……去要个……方式。”
“嚯！好家伙，吴少你这次不是去……参加你家……的葬礼吗？”
“害，那老头子本来就……这次就是去见见……顺便……你懂。”
“不过我们登机是vip通道……应该也是哪家的大小姐吧……”
“那不怕，我们吴氏在……也是响当当的，先前那个……腻了，想换换……”
……什么鬼。
温辞言蹙眉，听着像是吴氏哪个三代，不过据他们所知，先前在内地的除了去年回来的吴彤萱，就只有吴穑的小儿子吴睿成了。
但是吴彤萱应该是周一就走了，这个吴睿成没跟着一起？自家爷爷去世还有心情在外浪？
温辞言面色沉了沉，拉了把快被柳亦蹭地上的小毯子，绷紧了唇。
他刚刚忽然想起来这趟航班坐商务舱的，只有柳小五一个姑娘。
飞机起飞后二十多分钟进入平稳行驶，温辞言瞥了眼刚亮起的舱内灯光，又听见身后传来的锁扣开合声，翻了页报纸。
“商务舱总共没几排，我记得是在这边……”两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便来到他们身边，来人一直在搜寻妹子，是以并未能第一时间看到温辞言——他们找到柳亦后眼神就不太好使了。
“这位小妹妹……”那人不顾柳亦还在睡觉就要开口，温辞言扫了眼确认这厮的确是吴睿成，心中鄙夷顿时多了几分，按常理来说他该纵着几人吵醒柳亦然后被一顿暴扣，不过今天……飞机上打起来总归不好收拾。
于是温辞言抬眸，直接打断了吴睿成的话：“看不到她在睡觉吗？”
吴睿成被人拦了本欲发火，定睛看到出声的人，顿时蔫了：“温、温爷……”他那愚蠢的堂妹不清楚，他却是清楚面前这位温爷的本事的。
“吵什么——”迷迷糊糊的柳亦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就要炸毛，温辞言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脑瓜：“没事，继续睡你的。”
柳亦：“哦。”而后脑壳一歪继续梦会周公。
确认柳亦再次睡稳当的温辞言微微松气，没好气的横了眼吴睿成，后者当即耷拉着脑袋跑了。
——妈的，差点踢到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