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宣布这条过了后,立马有工作人员前来打扫拍摄场地,下一场仍旧是外景,拍摄地点离这不远,但再下一场就又得回来了,他们得趁这功夫将这里扫干净,这场季节大概在春夏,下一场约摸深秋,摆设的花草要换一批,洒一地的血包也要收拾好。
;筱筱姐,呆会要是NG了还得请您多多包涵,我有点慌。换好戏服的王焕佳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池姐在一旁打了打她的爪子,好容易做好的发型,别一会又挠散了。
;不会,佳佳表现的一直很棒呀!云筱笑笑,她知道这事虞初的艺人,故而一开始的态度就格外和善,这么大半个星期下来,王焕佳努力又有天赋,性格也比较大大咧咧的,她还挺喜欢这个妹子的。
更重要的是,据说面前这个妹子也是女神的粉丝……同为idol的真爱粉,那就是姐妹!
;呆会放松点,好好表现就可以啦,我听说最近女神从巴黎回来了,说不定哪天还能探班呢!云筱想了想,凑近了王焕佳,亮着一双眼睛道,后者闻言立马来了劲头:;对奥!老大从巴黎回来了,指不定哪天呆的无聊就过来玩了!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准备好了没有?好了开拍了!老导演调试好机器,冲着两个叽叽喳喳不停的女娃娃瞪眼大喊,云筱二人对视一眼,王焕佳吐了吐舌头,连忙提起裙摆小跑过去了。
;好啦好啦,俞导我们早就好啦!云筱讪笑,她和这导演熟一点,先前唱歌录制mv时有过一次合作,两人私交不错。
;好了不知道快点?全剧组就你这么胡闹!老导演虎着脸凶了云筱一下,云筱笑嘻嘻的摸了摸导演日渐稀疏的头发:;这不到了嘛!再这么发火会更秃哦俞伯伯!
;我岁数都快能当你爷爷了!导演嘀咕,其实他一开始就没发火,只是看着筱丫头满地乱窜,憋屈。
——作为导演他都要忙死了,她竟然还有功夫和同组的演员唠嗑?生气!
;行了行了行了,赶紧进场——各部位准备!导演气鼓鼓的将云筱推去场中,云筱耸肩,迅速整理好衣摆和鬓边流苏,坐到院子里大树下的石桌边,拿起了桌上蘸着石青的笔,桌子上是幅画了一半的仕女图。
;action!俞导打板,所有摄影机同时开录,云筱蹙眉落笔,淡色石青在纸上氤氲成一道轻缈的纱。
;娘娘……娘娘。浅月衣衫的宫女匆匆忙忙,自侧门闯进小院,绘画中的女人水眸轻抬:;满素,这么匆忙作甚么?身后又没人追。
;娘娘,是西苑绛雁楼的主子出事了!满素道,眼中不自觉带了些幸灾乐祸,;听元妃娘娘跟前的燕妆说,冯婕妤小产时孩子已经成了型,是小皇子。
良妃不语,只默默将手下画卷上石青的薄纱画完,许久后才慢慢开口:;冯如兰到底用了那堆东西?
;禀娘娘,不仅用了,还是日日用的,她真以为那是保胎的好东西呢!满素说着取来件厚实的披风,轻手轻脚为良妃披上,;娘娘,秋日风凉,您仔细些,莫再伤了身子。
;我这具身子有什么要紧?左不过废的再厉害些罢了……良妃冷笑,在笔洗中涮净了笔,重新饱蘸朱砂,细细的給仕女勾勒出裙摆的花样。;不过那东西当真是保胎的好东西,只是要配合着药引,更要注意好剂量……是她冯如兰眼皮子浅不长见识,非要日日服用的,可怜那孩子,未足月便被他娘亲和元妃联手给害死了。
;说到底是福缘浅薄……娘娘,您画了许久,婢子扶您进去休息吧。满素躬身,伸手轻挡住放墨的瓷盘,她家主子自五年前那事之后身子一直不曾大好,便如今也是虚的,面上毫无血色。
;不打紧,让我画完罢。良妃摆手,满素叹息一声,到底是松了手。
风打落树梢的黄叶,坠在地上微有闷响,良妃执着笔的手指轻颤,笔尖在美人额上缀一朵细小的桃花,灼灼生艳。
;卫云之,是你告诉的冯婕妤吃那东西保胎?褚怀薇推开大门满身怒气,满素蹙眉正要上前理论,被良妃一把拉住。
;没错,是我,我只告诉她那东西能保胎,却没让她日日夜夜的吃,是她自己不知分寸,也寻不到合适的药引——那又如何?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我的薇妹妹。良妃抬头轻笑,本就冷白的肌肤在一身素色衣衫下衬得越发苍白如雪,褚怀薇看着她,满园旖旎秋色在她身侧突兀化作寒冬一捧,眼前人突然变得陌生。
副导演看着摄像机皱了眉,王焕佳的状态不对,眼神怎么就先有些惊疑了?
他正要抬手喊卡,俞导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接着看,于是副导不再出声,场上的戏还在继续着。
云筱的眼神太过凉薄,凉薄中充斥着戏谑,这令入场的王焕佳惊慌了一瞬,她知道自己一定表现失误了,但导演没喊卡,她就继续投入角色演着了——不管怎样,只要在拍戏,就要全力以赴。
;你怎么这样了?褚怀薇道,眼神渐渐变得满是痛心,;我的云之姐姐,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以前明明最善良不过……如今怎么就肯对一个还未出世的婴孩下手了?到底……
;因为卫云之早就死了。良妃倏地收了笑,一张脸冷若冰霜,;褚昭仪,你要清楚,如今活着的,只有卫良妃!
;卫良妃?褚怀薇呢喃,随即大笑起来,那笑容有些痴,又带了些哭腔,;我记得你说过……这辈子最悔的便是入这深宫,现下你竟也自称‘卫良妃’了!
;卫良妃……你这分明是心中怨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这般的恨?褚怀薇道,良妃起身,紧绷着脸,走到她面前一字一顿。
;六年前,我刚出世四个月的小儿子的腿。
;五年前,我才满周岁的女儿的眼睛。
;四年前,卫国公府,上下二百四十七条人命。
;这些都是你们奉若神明的‘圣上’亲手做的。
;他觊觎我卫国公府的兵权,又忌惮卫国公府的声望,于是那些年我的儿女无一个好好活下来的,又寻了个没头没脑的由子,抄了国公府。
;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良妃说着神色逐渐癫狂起来,褚怀薇的面容一寸寸发白:;最可笑的便是,等我爹娘的尸身都被扔进了乱葬岗,连我小侄子的血都干涸的透底,府中所剩本就不多的银两珍宝被他统统充进了国库,他忽然间又着人主持着替卫国公府平反……平反?这名字可真好听呐!
;我最恨的便是当时为什么不在冷宫里直接撞死了自己,反教他安上个‘忠烈遗孤’的名号重新提了出来,他自觉有愧竟在我饮食里放了让人虚弱的药,唯恐我自绝了毁了他虚伪的仁义……你看呐,我竟连自戕都做不到。
;你问我恨什么?我恨上天不公恨帝王无情!你以为他不知道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吗?说到底是他心底不安纵容来的!你看,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仁义他连自己的孩子和小妾都置之不理——褚昭仪,你还能那般依恋他吗?良妃嗤笑,抬手摸了摸褚怀薇发白的脸,;别想着救赎我了——除非他死,或者我亡。
;你……褚怀薇嘴唇颤抖,眼中水汽闪了又闪,最终推开她,快步跑出小院,良妃走回石桌前,看着画卷上明眸善睐的青衫少女,忽的将笔重重摔下。
朱砂墨飞溅,洒了少女一脸,清泪从她眼眶中堕下,和着朱砂浸染成一滩血,鲜艳刺目。
;cut!老导演喊了卡,王焕佳眼睛里的泪瞬间就下来了,云筱和她抱着哭了半天,这才止住,那边俞导和副导演反复观看王焕佳刚进院子的那段,俞导越看越是沉默,副导越看眉心皱的越紧。
;好像……这么处理也可以。副导沉吟,;按照剧本来说,这地方是褚怀薇头一次正对多年后的卫云之……开始那一瞬间的惊疑可以视为一种出乎意料后的反应。
;我当时也是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没有打断。俞导沉声,动手招呼了下众人,;要不然再拍一条试试,我们两条对比着来!
;也可以,两个小丫头演技不错,这场比刚刚那场快多了,再拍一条也不会耽误进度。副导点头,随即喊来化妆师,;佳佳,筱丫头,补下妆,调整状态,我们再拍一条试试!
;来了!云筱应着,王焕佳自觉是自己的失误,闷着被前者拉走了,第二条总算是毫无失误了,不过两位导演来回对比了许久,最终果然留下了第一条。
有了前一条做对比,后面的总觉得少点意思,有些突兀。
俞导浑不在意的耸耸肩,小失误成就经典的例子多了去,他们这也算捡了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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