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6,柳亦终于踏上回国的飞机,在巴黎呆了快一个月,她已经无比想念公司楼下对面街的那几家小吃了。
——巴黎没几家靠谱中餐馆,而她果然很讨厌西餐!
就是可惜这趟飞机落地,国内都是深更半夜了,再从机场赶回家,她是没啥能吃的玩意了。
不过明日再吃也不打紧。
柳亦倚着舷窗昏昏沉沉,为了扭时差她昨夜特意熬了半宿,免得回家睡不着觉。
“靠着窗睡你也不怕硌得慌,垫上。”温辞言嫌弃的丢给她只枕头,回程两人定了同一班航班,干脆就选了临近座,温辞言自己无所谓,他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柳亦那个崴伤的脚。
虽然这货无疑是属打不死的小强的,但从她先前穿着的鞋跟高度来看……小强都得掉俩胳膊腿儿吧。
“四哥你这么简单粗暴会没人要的。”柳亦嘟囔着将糊到脸上的枕头拿下来,末了还抱怨上一句,“真不温柔。”
……跟你温柔那就见了鬼了。
温辞言扯扯嘴角默默别过头去,他上次难得温柔一回,还不是被人一巴掌拍死个蚊子?
简直浪费表情!
十小时后,飞机顺利落地,温辞言拎着睡眼朦胧的柳亦去取行李,回国时没人接机,他只提前让楼安把他的车子开到指定位置,他随身带有备用钥匙。这趟出国还赶不上出差,没什么劳累的,也就没必要喊老宅的管家,加之柳家老柳和祁景思都不在家,就一个柳吱吱还不知道有空没有,他顺便还揽了送柳亦回家的活。
这会祁景思还在巴黎,每年大秀后头两个星期她都忙碌的紧,要处理订单,还要处理样衣出借——有些一流杂志会来借衣服拍封面,还有些明星要借衣裳走红毯参加大型典礼。
无论哪种都需要Q&L仔细审核研究就对了,有些衣裳风格特殊,只有小部分人穿的出来,并不适合所有人,万一被气质不搭调的人借走,无论对衣服还是对人,都是场灾难。
Q&L还好些,对明星一类的咖位限制并没那么大,主要看形象气质与衣服的匹配度——这就导致每年向Q&L借衣服的人越发多。自然,想借衣裳还是有些要求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借,胡乱出借容易扰乱市场,也容易降低品牌含金量,使自己变成众矢之的。
至于柳明华,很不巧,他们回程前一天他跑去米国开会了,此刻恐怕是人在米国,刚下飞机。
车开到柳宅时柳亦已经睡得快流口水了,温辞言看着这厮毫不精致的睡颜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默默戳开柳之的号码:“老二,你在家吗?”
“在啊,咋了?我刚到家没多久。”刚刚换完衣裳的柳之挠了挠头,其实他和温辞言是前后脚到的,可惜二人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根本没碰到。
“出来,”温辞言扫了眼后座睡得正香的柳亦,压低了声音,“接你妹!”
“我妹?”柳之先是一愣,而后缓了半天才弄明白温辞言说的是柳亦,连忙开门,“她咋了?”
“……睡着了。”温辞言扬了扬下颌,示意柳之向后看,柳之打开后车门,沉默了。
“……这么老多年还是这种鬼畜睡姿。”柳之惆怅叹气,他头一次发现自家老妹睡姿极其扭曲是在八岁那年,那会柳亦还是个一两岁的小baby,但睡姿已然是七拧八扭的厉害,时而作悟空腾云状,时而是高难度杂耍。小小的柳吱吱担忧的为妹妹纠正睡姿,生怕她扭坏了小胳膊小腿,反遭自家老妹兜头两jio。(当然小孩子睡姿奇怪一点蛮正常,骨骼没有发育好也比较软)
“不太雅观。”温辞言赞同点头,“我拎箱子,你把她接回去吧。”
“蛤?我?”柳之茫然的指着自己,“别开玩笑了,我抱不动!”
“?老二你在逗我?”温辞言心头抑制不住的冒出无数问号,虽说柳亦因为习武的缘故,肌肉密度比一般妹子大上不少,但到底是个体型消瘦的小姑娘,加加减减算下来,也没多少重量,撑死了一百出点头,柳之一个身高一八五的彪形(划掉)大汉抱不动?
“清醒点,我的战斗力全家最低呜呜呜!”柳之佯装哭泣,“而且万一半路没抱稳给这小姑奶奶磕碰到了,你哥哥我人就没啦!”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温辞言语塞,只好解开安全带自己下了车,抱起柳亦向楼上走,突然间他嫌弃柳吱吱的程度就高过柳小五了。
“她前两天穿着高跟鞋崴到脚了,这几日记得盯着她不要太浪。”温辞言将柳亦撂下后小心的关上门,据柳之讲,他老妹没睡够的情况下起床气不是一般的大。
“啥玩意,那厮也能崴到?发生什么了?”柳之惊讶,从小到大只有他老妹暴扣他的理,没听说过他老妹还能给自己玩崴咯!
“……醉酒斗殴揍了三四个蓝眼大汉外加举着变形的长柄伞满地乱蹦,最后踩到别人掉的丝巾惨遭崴脚?”温辞言整理了下思路一口气叨念完,柳之闻言陷入呆滞:“喵喵喵?”
“总之是酒精上脑了……”温辞言叹气,慢慢将事情的原委与发展的始末讲给柳之听。
这一夜,柳亦在自己房间一觉天明,纪月柔在片场辗转反侧。
现下宫斗剧开机已有三日,她在片场越呆越不是滋味。
作为女四,各方面待遇比男女主角和两大反派差一些就算了,片场的工作人员对着她也不如对着其他人热络(其实工作人员一视同仁的只是她自己感觉),甚至每日拍戏行的礼都更多更难!
这女四出身本就不高,入宫是偶然,得宠封了妃嫔更是偶然,前期身份低微她是见了谁都得跪,再加上原作《心杀》的架空背景,为了突出宫廷的等级森严、强化人物间的矛盾,编剧给他们定的行礼和叩拜本就比一般历史剧还要麻烦、折磨人的多!这样一天的戏拍下来,弄得她腰酸背痛,心中越发窝火!
最可怕的是,纵然她满心的火气,也半分不敢发泄——剧组导演入行多年,业内出了名的严格;服化道三组的工作人员也是不输一线明星的顶级大师;便是演员,一个个的也要么是成名多年的老戏骨,要么是天赋异禀、演技灵气十足的新人,她在这里面根本排不上名号!
三天,十几场戏下来,就算穿着层次繁复的戏服,她的膝盖也跪得发红发肿——纪月柔现在一想到明天还有四五场要跪的戏码,她头就痛得厉害。
烦躁。
纪月柔恨恨的一捶枕头,关了灯,强制自己入睡。
“佳佳,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池姐洗漱完出门放风,路过王焕佳的房间,间门缝里隐约透出光来,忍不住敲门询问,今天王焕佳有一场夜间戏码,他们来来回回重复拍到十一点多,导演才满意喊了“过”。
回到酒店都快十二点了,她记得自己走之前明明嘱咐过王焕佳,让她早点睡。
“吱嘎——”
房门开启,王焕佳从门缝中探出脑袋,看着池姐不由讪笑:“嘿嘿……还没睡,池姐姐,您进来吧。”
单人小套间东西还算齐全,池姐的目光扫过空空荡荡的座椅和摆着些简单护肤品的小桌子,最终停在床上摊开着的、满是笔记与标签的剧本上。
“还在看剧本呀。”池姐心疼的摸摸王焕佳的发顶,外人都说小姑娘极有天赋,其实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所谓天赋后面,是成百上千倍常人不敢付出的努力。
“嗯……今晚NG了好多次,我心里难受,过意不去。”王焕佳挠头,“而且剧组遍地的老戏骨,跟他们对戏这几天我学到很多……也越发觉得自己太糟糕了。”
“其实你表现的很好了。”池姐安慰道,“只不过导演很严格,他很追求完美——不管谁是主角,都很难一条过的。”
“至于那些老戏骨,我们佳佳再过几年,也可以成为老戏骨呀!”
“话是没错……不过我还是挺担心的。”王焕佳笑笑,嗷呜一声扑进大床,“尤其明天要和筱筱姐对戏,压力极大……同为老大的粉丝,跟筱筱姐一比,我感觉我好给老大丢脸哦!”
“放心,老大不会觉得你给她丢脸的。”池姐拍拍王焕佳的后背,这动作是她安慰哭泣的女儿时常做的,“她只会认为你们都很棒!”
“嗯,这的确是老大的性格!”王焕佳点头,心中的焦躁似乎在池姐的安抚下缓和了不少。
“所以放宽心,平常心去对待,拍戏的时候全力以赴就好了——不要透支了身体呀!”池姐趁热打铁的叮嘱,王焕佳这会听进去了:“好的池姐姐,你去休息吧,我看完这两页就睡!”
“看完立马睡,别熬夜啦!明天一天还有好几场戏呢!”池姐临走前没忍住又念叨了几句,王焕佳一一应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虞初的艺人哪都好,又听话又有天赋,就是太努力了,爱拼命。
这就让她这个助理很操心了。
池姐叹气,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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