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当晚方晓蓉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口味难以形容的丰盛饭菜。
饭桌上,张建柏父女极力吹捧菜肴美味可口,与之相反的却是很少下筷子。方谦来者不拒,大块朵颐,把饭菜最后都包圆了,让方晓蓉扬眉吐气,转而拿方谦为例子,狠狠教育一顿“挑食”的父女。
难吃的饭菜自然是经过方谦的嘴,偷偷的落入了吞噬虫的肚子,对他完全没影响。
一家四口人,在饭桌上欢颜嬉笑其乐融融,相处甚欢,让转世的方谦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温馨。
之后三日,按照大商王朝的民风,在方晓蓉的操持下,方谦重新为父母举办了一次祭奠活动,这才算安心结束。
在方谦的坚持下,原本给方谦一家人置买的、与姑姑一家隔了两个巷子的一个独立二跨院,成了他独自一人的住所。在这里无人打扰,他可以大胆地试验自己的新想法。
这日上午,方谦拿出从尸傀王身上获得的不知名铁链,翻来覆去的仔细观看。
这铁链不仅坚硬无比,连饮血熔星剑也无法斩断,而且在被方谦拿紫色火焰焚烧之后,表现出对火焰威力的加成效果,令他大感兴趣。更奇特的是,铁链表面甚至还出现了极小的、如点点星光状的物资,在阳光照耀下闪烁折射光线,发出如碎钻般璀璨的光影,美轮美奂。
就在方谦琢磨利用这铁链时,院外传来敲门声和奶声奶气的呼唤声。
“谦哥哥,谦哥哥。”
“来了来了。”
方谦打开院门一看,丫鬟叶儿抱着活泼可爱的囡囡站在门外。
这几日和姑姑一家相处下来,囡囡已经黏上了方谦,若不是姑姑有吩咐不要多打扰方谦,囡囡恨不得一天到晚找谦哥哥玩耍。
见到方谦出来,柳儿施了一福,囡囡笑嘻嘻地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抓着还挺吃力。
“给,谦哥哥拿着。”
“囡囡,这是?”
“娘亲说了,谦哥哥不能老是闷在家里,想着不开心的事情,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对身体才好。”
“这是给谦哥哥的零花钱,娘亲去思宝斋做事了,让囡囡来交给哥哥。娘亲说,不够还可以和她要。”
方谦接过还带着体温的银子,心头一暖。
这十两的银子,对普通人家已经是半个月的花销。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方谦发现姑姑在虽然经营祖传的思宝斋,但实际营收并不太好。姑父张建柏在城府当差,两袖清风,并没有什么油水收入。
一家人其实过的并不是很富足,尤其是姑姑,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佩戴,甚至全家都在节衣缩食。
今天一下子拿出十两银子,当做方谦的零花钱,让他十分感动。
“囡囡乖。”方谦笑着伸手掐了把囡囡圆嘟嘟的脸蛋,心念转动之间,已经有了打算。
送走了囡囡二人,方谦溜溜达达上了街,来了穆安城好几日,除了和姑姑叙旧加操办祭奠事情,还真没出来好好逛过。
穆安城,位于梁州西侧,距离京城不过三四日的路程。人口约估五六十万之多,城池本身并不大,但却是一个重要的,集金银首饰加工、文玩字画生产交易于一体的城市。
城内从事这些文化加工行业的店铺众多,方谦家祖传的思宝斋也开在此处,城里处处透露着一股文化气息。
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穆安城的行业,满足了京城人民在对金银珠宝,玩物字画方面的物资和精神需要。
方谦在城里四处走动,看个新鲜。
“齐掌柜,求求您老发发慈悲,先赊点药给我,有了钱我一定还您。”
“家中老母,就指着这副药救命了,求您行行好哪。”
咚咚咚——
一个身穿补丁衣服,农人打扮的汉子,跪在青石板上,对着一家店铺大门使劲地磕着响头,脑门都青紫一大块,隐现血迹。
路上的行人,对此指指点点,却没有人围观或者帮着说话。
“保康堂?”
方谦正好路过此地,抬头瞅了瞅店名,旁边还悬挂了一个斗大的招牌,写着个“药”字,店面倒是不小。
他微微一挑眉,迈步了过去。
“赵二,你小子别犯浑,赶紧走开,别碍着我家生意。”
一名药店伙计走了出来,一脸嫌弃地说道。
见到方谦进店,他马上换了个笑脸。
“客人可是要来抓药?”
方谦站在药堂中间,瞅着排列三面墙之多一排排药柜子,密密麻麻都是各种小抽屉,上面还写着药材的名字,粗粗估计足有几百种药材,一股子混杂的药香直钻鼻子。
临近中午,并没有其他客人,店铺里很是安静。几名伙计在抓药忙碌,一名花白胡须的老者,在柜台前低头算着账。方谦的到来,并没有吸引太多注意。
“不错,是要抓药。”
“敢问客人,可有药方,小的替您抓个药。”
伙计见方谦穿着虽然普通,但是年纪轻轻,却沉稳大气,不敢怠慢,当即客气异常。
“嗯,那就每样来三成吧。”方谦淡淡道。
“三成?”伙计一愣,暗自嘀咕起来。
什么三成,抓药从来都是按药方,几钱几两秤的,哪有什么成的说法。这小子不会是个傻小子或者来捣乱的吧。
“对。”
“把你家药柜所有的药材,都卖我三成。”
此言一出,店内所有伙计都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方谦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算账的掌柜闻言也惊讶地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方谦。
方谦站姿挺拔,目光清澈,俊美的面貌有几分稚气未脱,不是什么顽劣之相,看样子不是来捣乱找茬的。
“这位公子,老夫齐安山,乃是这里的掌柜。”齐掌柜走出柜台,上前抱拳道。
“不知公子是替人看病抓药呢,还是想要采买备货?”
“替人办事,采购些药材而已。”方谦见着掌柜保养得体,面相倒也有几分清风道骨,不似奸商模样,也回礼道。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兜,朝着柜台上一倒,三十几颗金珠滚落在桌面上,金光闪闪,让伙计再次瞪大了眼睛,连见惯世面的齐掌柜也忍不住呼吸重了几息。
这些金珠,正是此前王梦珂感谢方谦搭救给的谢礼。
“这些买你三成的药材,可足够?”
“足够了足够了。”
饶是修养颇深的齐掌柜,此时也眉开眼笑起来。
药材价格有贵有贱,但这三十几颗金珠价值折合白银足有数千两之多,已经大大超过了三层药材价格。
“公子,若是替人大宗采买,其实大可去药材商人处买卖,这比老夫店中买,要划算便宜的多。”
齐掌柜倒是宅心仁厚,见方谦年轻,以为他没经验,当下主动告知道。
“多谢齐掌柜好心指点。”方谦一拱手。
齐掌柜见方谦并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便招呼伙计,对着库存货单,安排打包提货。
店里顿时忙碌了起来。
方谦随意的在店内走动,翻翻放在架子上的药材典籍,又随意一指门外仍在磕头乞求的赵二。
“门外那位的药钱,也包在我身上。”
齐掌柜一愣,连忙吩咐伙计照办,对着方谦有些汗颜道。
“公子胸怀良善,令老夫钦佩。实不相瞒,老夫也行医多年,自问也有几分好善乐施之德。”
“这赵二此前多次来店中赊账买药,老夫也给他行过方便,甚至还送他几副药材。”
“只是这赵二,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有点闲钱就去赌场碰碰运气,没钱了就来老夫这里赊账。偶尔翻本了,倒也会来还账。”
“若不是见他老母可怜,他还算有些孝心,早就把他轰走了。”
“赌场?”方谦一挑眉毛,眼睛灵动地转了转。
齐掌柜做了大生意,心情不错,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哎,自从汤……自从穆安城开了顺心赌场以来,原本安生的穆安城被搅得乌烟瘴气。”
“原本好多好端端营生的人家,被顺心赌场拉拢去赌钱,赌输了又借高利贷,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还有人铤而走险,干些违法的勾当。”
“这赵二,原本家里还有些田产,但是被赌场之人拉下水后,不到两年就把家产败个精光。妻子也改嫁他人,自己老母病重缺医少药,他却被勾了魂似的,始终想着在赌场翻盘。”
“这赌场呀,就像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搅动的四方不得安宁。”齐掌柜叹了口气道,“原来穆安城,也算是块人文荟萃的地方,就算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大家都安居乐业,和和睦睦。如今倒好,原来的清静再也没有了。”
“这赌博恶习,可是沾染不得呀。”
此时已有伙计把赵二的药材打包抓好,给他送了过去,方谦自然是要求不要透露自己付钱的事情,算在了保康堂头上。
赵二拿了药材,千恩万谢地走了。
方谦和齐掌柜交代了一下其他事情,也迈步走了出去。
“公子,这药备完的话,都给您送到哪里去呀?”齐掌柜在身后连忙问道。
“顺心赌场。”方谦头也不回。
“哎,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