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冉筱就默不作声地在旁边听他教训了一遭，虞将军这才缓慢地回头，看着虞冉筱，说道“你错在哪里？”
这个问题，虞将军今天已经问了上次了。
“将军。我不该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扰乱军心，既然我依然拿着副将的月奉，就应该为百姓们办事，而不是抱怨我们要在一线冲锋陷阵。这些是本分，不是旁人强加的。”虞冉筱说。
虞将军不以为意地笑了，他挥了一下手中的木棍，敲打了一下虞冉筱的后腰，“虞暮，唱白脸黑脸的都是你，整一个军营说话最好听的就是你，最会蛊惑军心的也的确是你，但你不是错在这个。”
虞冉筱眨了眨眼睛。
虞将军缓缓地说，“你错在，放弃自己。”
“我很欣赏你，这一点在军营上下都知道。”虞将军说道，“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虞冉筱摇了摇头表示费解，“可能是我必较有天赋？或者必较会说话？”
虞将军哈哈一笑，“本将军如今已经过了耳顺之年，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比你有天赋的我见得多了，比你会说话的更是不在少数。”
“将军就不要拐弯抹角了。”虞冉筱苦笑道。
“是因为你的特性，你与王爷其实有几分相似之处。”虞将军看着演武场上搏斗的众人，神色有些飘渺，似乎通过这些人在追忆一些什么。
虞冉筱这才想起来，皇子们的六艺各有其师，虞将军似乎就是教他们习武的，滕季尧也同样师承于虞将军。
“王爷外冷内热，他很善良，也很倔强。”虞将军又把目光投向虞冉筱，定定地说，“你也是。”
虞冉筱歪了歪头，刚想要辩驳一些什么，虞将军就抬手阻止了他，“你算不上善良，你比王爷圆滑功利。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你很倔，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种个性。”
“将军，您遇到过的，倔强的人也一定有很多。”虞冉筱却有几分不以为意。
虞将军摇了摇头，“我看的出来，你是想为宁王奉献出你的所有的，这很好。有一个信仰，你就不会这么容易摔倒。”
虞将军转头，看了一下滕季尧消失的方向，突然问虞冉筱，“你知道，陛下给王爷这一个封号，意味着什么吗？”
虞冉筱猜测道，“宁王。安宁和乐，息事宁人。”
虞将军点了点头，“这个封号表面看上去确实是这个意思，但其实我觉得这是陛下对王爷不作为的愤怒。正如我对你刚刚那一番话的愤怒一样。”
“宁弯不折。”虞将军说，“也是陛下对王爷的肯定。”
虞冉筱不明白虞将军这一番话的深意在何处，虞将军只是摇了摇头，笑道，“你选对了主子。”
“那将军如今是……”
“方才那些话也是我恨铁不成钢，你若想要上进，我怎么可能会阻止你。”虞将军垂着眼睛看虞冉筱，“不过，我想让你明白一点，不要轻易说出刚刚那些话。”
虞冉筱捂着那一条受伤的手臂，汩汩鲜血从衣襟之下渗透出来，方才跑完十圈，还没有来得及穿戴甲胄，这一刀也在沈执的意料之外，他脸上写满了担忧。
虞冉筱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沈执兄的功法在我之上，实在佩服。”
两个人从演武场走下来，虞将军在下面，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你该做的，而不是说那一些狗屁不通的话。”
沈执掏出怀里面的金疮药，“抱歉。一个不察，原先想不到你躲不过。”
虞冉筱苦兮兮地笑了一笑，虞将军见虞冉筱已经不似之前那个样，心下稍安，拍了一拍沈执地肩膀，“受一个伤而已，男人身上多几道疤也没什么。他上药不方便，你顺便给他包扎一下吧。”
“……是。你坐下，我给你包扎。”
虞冉筱倒也没有什么好别扭的，乖乖的盘腿坐下，沈执在她身畔蹲下，撕下下摆的一脚，轻轻把虞冉筱的袖子给挽了上去。
刀伤比自己想的还要深一些，沈执眉眼之间染上了一分愧疚，“真的是太失礼了。我不该用尽全力的，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深浅。”
虞冉筱龇了龇牙，“没关系啦，我也想知道你功法如何，你让着我没意思。”
沈执去树荫之下取了一个水壶，给虞冉筱的伤口做了一个简单的清洗，再缓慢地倒上金创药，原以为虞冉筱会叫疼，但虞冉筱始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除去眉头皱的有些紧，能看出她是真的挺疼的。
也难怪滕季尧会喜欢她。她的确不像平常女儿家那样娇气，滕季尧素来喜欢刚强的。
沈执用撕下来的布条给虞冉筱的手臂裹了一个圈，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连忙站起来，离虞冉筱稍远一些，“好了。注意不要碰水。”
这个嘱咐有些耳熟，虞冉筱眉心微微蹙了一蹙，“说起来，九皇子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回来吧？”
沈执点了点头，也有几分困惑，“这的确很奇怪，往常九殿下就是漂泊，到过年的时候也会思家，前两年中秋过年都有回来，今年着实有些……”
“会不会是怕淑妃责怪？”虞冉筱试探般地问。
沈执摇了摇头，“不会。淑妃素来是疼爱这个儿子的，加上过年嘛，顶多骂两句。”
虞冉筱心里升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沈执却及时打断了她的天马行空，“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了，可能是殿下走太远了，回来太麻烦了？”
虞冉筱勉勉强强地笑道，“希望是吧。”想起另外一事，虞冉筱来了些许精神，“对了，九皇子妃要生了吧？”
沈执粗略地算了一下，“嗯。九皇子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四月身孕，如今已经过了三月，差不多了。”
“那岂不是皇次孙了？”虞冉筱倒稀奇起来，九皇子是幺子，生出来的儿子却排了一个老二，而除去一个痴傻哥哥，他上面还有三个，三个之中，又只有滕寒有一个儿子，这子嗣着实有些单薄……
滕季尧只有一个侧妃，还是自己最讨厌的，没有孩子也算正常，但滕寒后宫十来个，除去正妃生的一个，其他的侍妾安静的没有半点存在感。滕昊正妃未定，他也不是花心之人，到现在也只有一个侧妃，无所出。
“……是皇次孙。”沈执脸色不变，“近来有一些传言，说是越王要纳正妃了，可能不久就会热闹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