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做是其他人,今日的事情只怕是不好解决了。
当即摆了摆手,让弟子姜韬看座。
钟灵只是摆了摆手,道了声不必。
转而直入主题道,“可还记得半载前,你传讯龙公城的某位圣贤,想要借道函谷关前往那龙公城的事情?”
话音刚落,钟灵明显见到那荀况的面色一僵。
荀况曾是齐国最高学府稷下学宫的祭酒,但却擅长帝王权术。大秦丞相李斯当年便是师从他手下钻研过帝王之术,而荀况的帝王之术也在李斯的手中发扬光大,继而一手离间六国,使得各国分崩离析。让大秦以虎狼之势势如破竹吞并了天下。
他终究是个狠人,和寻常儒家迥然不同。
“可既然龙公城的投名状都送出去了,总不能虚晃一枪吧。”
钟灵语气平静道。
她话虽不带什么语气波澜,却给荀况平添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龙公城是什么地方,他再清楚不过了,能入了龙公城,说是一种殊荣也不为过,但那地方也是一处囚牢。
一旦踏入,想要再出来,就难于登天,并不是因为出来有多难,而是有人牢牢地看着那通往函谷关的出口。
早在数百年前,诸子百家的圣贤们就彼此制定下了圣人避世不出的规则,纵然生长于龙公城的年轻人,想要出城都分外艰难,更别说眼下的他境界将要破开五境,再进一步,就是那圣贤境界了。
“不知两位能否回去禀报圣贤一声,就说荀况眼下事情未了,只怕去龙公城的时日,还要再拖延一段时间。”
荀况沉声道,虽心中怒火中烧,可依旧得压住脾气,好声好气。
要知道,这两人虽境界不高,可背后坐镇的,是道家的圣贤。
“你这厮,好生不识抬举,我和师姐只是给师尊传话与你,至于你听不听从,那是你自个儿的事,还想着让我们给你传话?”
少女玲珑冷声道,面色不善。
有了手腕上的小青铜铃铛,荀况身上的那几分伪圣的气息对她再无影响。
荀况绷着脸,有些阴沉,凝声道,“倒不是本人不愿去那龙公城,而是眼下圣贤庄才有了几分起色,齐国大地也百废待兴,圣贤庄责无旁贷。”
他这话说的倒是大气凛然。
可钟灵闻言,则是冷笑起来。
“荀况,我看是你未必并不愿意去吧。”
起初那想法只是钟灵的猜测,但现在看来,几乎做实了。
荀况之所以不愿去龙公城,无非是想要在这片六国之地上继续经营自己的圣贤庄。
半载之前,之所以给龙公城送去投名状,无非是因为意识到齐国这一战必败的局面。
为了明哲保身,迫不得已之下荀况这才欲要去龙公城,可在儒家圣贤眼中,他就是那欺师灭祖之人,故而只要投靠在道家门下,以一部分天下气数作为投名状。
起初,他以为秦国这次必然会和灭五国那般,将齐国境内的道统一并清扫干净,只是未曾想到这次秦军的做法一反常态。
不仅没有将稷下学宫给连根拔除,更是欲要将稷下学宫做大。
而荀况自认为自己一手操办的圣贤庄不输稷下学宫半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大秦势必要扶植起圣贤庄。
“七国大地的气数,岂是一方道统能随意摆布觊觎的?”
钟灵冷笑连连。
“稷下学宫尚可,为何圣贤庄不可?”
荀况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声音低沉问道。
“真是好笑。”
在揣摩透彻了荀况的心思之后,钟灵的心中愈发鄙夷起来。
“说的好听,那你在大乱之际窃取了不少气数作何解释?收纳稷下学宫的学子本是一桩好事,可将那些本散布于天下学子身上的书卷气都搜刮于己身,又做何解?”
荀况闻言,面色勃然大变。
后退一步,冷眼盯着两人。
“不过是一群贱儒罢了,背负那些书卷气又有何用?倒不如集于我身,也好助我早日踏足那真圣贤之位。”
少女玲珑在一旁磨牙,恨恨道,“你在找死?”
钟灵叹息道,“你可真是魔障了,不过也好,早日兵解随我去龙公城,也好还这片天下一片清净。免得日后搅和的此处不得安生。”
荀况听到‘兵解’二字之后,面色大变。
“在我圣贤庄,只有我荀况死后蜕,成就尸解仙,还容不得别人强行使我兵解一说!”
钟灵闻言,只是摇头。
“你太小看了儒家圣贤的手腕,兵解是你唯一的机会,寿终正寝成就尸解仙,与你来说便是奢望,连半斗书卷气都无法凝聚,还谈什么圣人?”
一直到此刻,她心中这才恍然,之前在稷下学宫外感受到的伪圣气息,并非是什么摩崖石刻的气息,而是一位背负半斗书卷气的家伙所无意间泄露出来的。
怪不得齐国的气数支离破碎,原是有人暗中散布于天下之间。
荀况的眼神凛冽起来,“此话何意?!”
少女玲珑冷笑道:“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吃儒家的气数,占儒家的地界,就得看儒家的脸色,难不成觉得自己能翻天不成?”
荀况的野心极大,在圣贤庄创立之初,就要跳脱出儒家的框架,以求借助儒家的手腕用‘借尸还魂’之法创立一个独立的道统。
故而这些年来,他披着儒家的外皮,却卖着自己的想法,虽本身无可厚非,胸襟大到没边的儒家圣贤本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好死不死,荀况贪心不足,要动儒家的根基,窃取天下儒家学子的气数。
如此一来,摆在他面前的路只剩下兵解一条。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强行送你兵解。”
钟灵徐徐一叹。
少女玲珑咧嘴笑了起来,跃跃欲试。
“你们想在圣贤庄动手不成!”
旋即,荀况弟子姜韬强然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刃对着两女,冷声呵斥道。
之前两人无视让他心中怒不可遏,正好趁着眼下这个机会好好找回场子。
自然姜韬的心中还存留着几分龌蹉的想法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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