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余小渔疑惑之际,便是见到苏殿匣老章三人沿着迤逦的青石路朝着这边而来。
很快便是到了面前,一阵寒暄之后,余小渔请人落座。
多日不见,未能畅饮一番,余小渔心情大好,自己喝酒终究是少了一些什么。
“苏兄,你们可有半旬的时间没来了,这次可得自罚三杯!”
余小渔笑着说道。
“一定一定!”
几人寒暄着,徐徐落座。
扶苏叹息一声,道:“余兄,你有所不知,最近这段时间,我苏家可谓是损失惨重,哪有什么时间来喝酒。”
说罢,老章和蒙二也叹息一声。
蒙二道:“光是账目上的损失,就有数百两金银,且还有人力物力的损失未统筹在内。”
余小渔当即蹙眉,问道:“出什么事情了?苏兄。”
“当下大秦盛行‘烹炼金石以成丹’,可奈何那些矿藏并非秦国所独有,只得从别的地方寻找,我苏家瞅准了其中的巨大利润空间,想要做一些奇矿异石的生意。”
“可奈何前段时间,车队从齐国出发之后,便是遇到了一路剪径劫道的悍匪,抢走了所有的东西。”
余小渔这才恍然
所谓‘烹炼金石以成丹’,为炼制外丹与内丹的统称。外丹术源于黄老之道,是在丹炉中烧炼矿物以制造"仙丹"。
外丹术包括了黄白术,也就是炼金术。开始称作金丹,后来为了与内丹相区别,而称为外丹。
对此,余小渔只是嗤之以鼻,极为不屑。
当即问道:“苏兄,你们几人相信炼制丹药吗?”
扶苏沉思一段时间,他之前所编造的故事,便是为了抛砖引玉,旋即说道:“余兄,难道就算没有长生之法,就没有延年益寿之术吗?”
蒙二也随机道:“传闻秦国咸阳宫中,便有千钧鼎炉数只,筑坛烧符箓,方士在峰脚跪捧药炉,面南祷请大道天尊,炼丹方士开鼎制丹,每年要耗费木炭近万斤,声势浩大,便是夜晚也火红冲天,且成丹之际,会有天地异象发生。”
见到蒙二一脸认真的样子,说的神乎其神,余小渔差点笑出声来。
“天地异象是什么?是彗星袭月?还是白虹贯日?亦或是仓鹰击于殿上?那你可曾见到过?”
余小渔相信,以古人秉持‘以愚黔首’的思维,总要给自己找一个装逼的借口。
就好比刘邦梦中斩白蛇巨蟒,后自称‘赤帝’,后世人想想就觉得可笑,可偏偏那个时代的人就愿意相信。
蒙二一愣,摇了摇头,他也只是听闻而已,在咸阳宫中这么长时间,也未曾见到什么成丹的异象。
“余兄,那依你所说,炼制丹药是假的?”
老章问道。
“亦真亦假,不过当下成了方士敛财谋位的一种手腕罢了。”
余小渔忽然笑了起来。
“余兄你笑什么?”
扶苏好奇问道。
“我笑大秦皇帝一心追求长生之道,连年征战,各国穷兵黩武,已是劳民伤财,这条长生路从古至今无人能走通?自夏商开始,绵连数千年,未有人成功过,就凭他?”
这话余小渔说的太大不敬。
若是传出去,定然会落个诛九族的罪罚。
但殊不知对面的三人恰恰大秦举足轻重的三人。
扶苏叹息一声,“秦王想要一统天下版图,纳五湖四海入大秦疆域,野心勃勃,可奈何人终究寿元有限……”
“貂寺赵高善于迷惑人,说服秦王以求永生,颇受器重,哪怕是与嬴政私人关系再亲近不过的皇亲国戚,或者一些大权在握的得势股肱重臣,都要捏鼻子绕道而行,与宦官关系好的,说不定还要主动出声客套几句。若真有长生之术,那他赵高为何自己独自长生?”
扶苏深以为然,就算他是父王的长子,也不如赵高得宠。
“所以说,苏兄,你家的那笔生意,还是不做为妙。”
几人闻言,心中才揣摩出余小渔的言下之意,震撼不已。
这所谓的长生之道,不过是赵高争宠的手腕之一罢了,且不说劳民伤财,兴许有弑君谋权篡位的嫌疑。
章邯面色如常,抿了一口酒,当即转移话题,道:“余兄,你这海月小筑还缺不缺打杂的?”
“老章,难不成你要来打杂?”
余小渔转而打趣说道。
“自然不是我,而是前几日苏家捡回来的一可怜女娃。”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余小渔心中猛地一震,有些激动。
“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子?”
当下,老章绘声绘色的将苏家捡回女孩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余小渔有些激动的说道。
“周嫣!”
唰的一下!
余小渔直接站了起来。
“余兄你如此激动做什么?”
扶苏佯装不解的问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苏兄你所有不知,这女孩的父亲于我有恩,我此前一直在寻她。”
余小渔长叹一声,眼角湿润起来。
他欠了周嫣也不知道几条命!
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小姑娘,一个人流离失所,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早已被屠杀一空,何等的无助!
“苏兄,能否将这女孩子带到我这里来?”
扶苏点头,没有点破,反而做了个顺水人情。
余小渔和周单的那些事情,他一清二楚,余小渔能做到这般,足见其重情重义。
余小渔心情大好,也不顾自己有伤在身,开怀畅饮起来!
夜色渐浓,秋风萧瑟,朗月高悬,繁星点点。
扶苏三人离去,马车上,扶苏神情分外凝重。
“本以为大秦的屠龙之人便在齐国之内,未曾想,此人竟就在咸阳宫中。”
蒙毅率先开口。
“齐王建本就是软弱之辈,自从公子小白称霸春秋之后,齐国气数已去,加上这些年齐鲁之地今年大旱,更是雪上加霜,整个齐国除了稷下学宫尚有几个明眼人外,再无其他,就连那儒家荀子也不过是个剑走偏锋的‘贱儒’罢了。”
章邯道,“唯独未曾想到的是,貂寺赵高……”
旋即,章邯看了一眼坐在马车正中央闭目养神的扶苏,静等他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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