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仙派的驻地,房间内。
咚——
谢霜重重地跪在地上,她的面前,坐着的是脸色阴沉的关寄云,在关寄云的身后,站着晋开和魏无崖。
师父
别叫我师父,我当不起!谢霜的话刚出口,关寄云就冷冷地打断。
谢霜垂着头,声音里满是愧疚,徒儿自知有过,不敢再奢求师父原谅。只求师父暂时保秘,徒儿感激不尽。
保密?关寄云更加生气,直接拍案而起,怒斥道,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谢霜咬着下唇,没有吭声。
我问你,此次恶龙事件,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关寄云声色俱厉。
谢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说完全无关,那并非是事实;若说有关,关寄云一定会更加生气,可能不会再听她任何的解释。
见谢霜不答,也许是已经默认。关寄云恨声道,是你!是你从石碑中放出了恶龙,让它为害极乐谷的,是吗?
谢霜眸中闪过慌张,急忙摇头辩解道,不是的!不是我!那恶龙在几十万年前就已经逃出了镇魂碑,我我只是我到那出土地点的时候,它刚好苏醒,然后它要我我去太渊,看望它的子孙
看望子孙?关寄云皱眉,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不过,这并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他瞪着谢霜,问道,它让你帮它看望子孙,它就帮你祸乱极乐谷?
听到关寄云这样说,魏无崖、晋开神情怪异,据他们所知,谢霜和极乐谷应该没有仇怨,谢霜为何要这样做?
关于这个问题,是也不是。谢霜沉吟了一下,我我只是让它闹一闹,引来祁云派,并没有想要毁灭极乐谷,现在弄成这样,也不是我的本意
闹一闹?关寄云狠狠地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怒不可遏,现在各门派各势力损失惨重,你知道有多少修士被恶龙屠杀了吗?且不说极乐谷,就是我云栖仙派就损失了四名长老,连我和你师兄都差点折在这里,这就是你说的闹一闹?
谢霜再次垂下头,试图解释,我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我
关寄云根本不听,又道,还有,那祁云派是何等的存在,你竟然想去招惹他们?你不要命了吗?
关寄云早看出来,谢霜对祁云派的态度并不十分友善,至始至终都毫无谄媚之意。那么,她引来祁云派肯定不是想要获得祁云派的赏识以成为祁云派的弟子,而是不怀好意,充满了杀机。
听到关寄云的猜测,魏无崖和晋开都望着谢霜,想要听听谢霜的解释,可是谢霜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毫无解释道打算。
看出谢霜对祁云派之事讳莫如深,关寄云也没有继续追问谢霜与祁云派之事,而是问起了无相阁。
那无相阁呢?你跟无相阁又是怎么回事?离天爻说他的咒术都是由你提供,可是如此!说到此处,关寄云充满了被背叛的心痛和愤怒。
关于此事,谢霜倒是没有打算隐瞒,将与无相阁联络之事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三年前,我途经一个村庄,被无相阁以咒蛊控制,他们要求我进入云栖仙派卧底。因为我的灵根不能被测验碑测出来,所以我只好以杂役的身份进入云栖仙派,被分配到无崖院。
因魏无崖身中咒术,为了救他,我师父便将黑巫咒术教给我。并要我发誓,不能对无辜之人使用此术。因此,我才想要利用无相阁来对付祁云派
此次恶龙闹事就是为了引来祁云派,我令离天爻控制住祁云派的一名弟子,为以后进入祁云派作准备,便将几种精深的咒术给了他。没想到,他却拿这咒术来对付极乐谷,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说到此处,谢霜恨得牙痒。若不是离天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岂会这么快暴露?如今,她不得不跟关寄云摊牌,还不得不冒着极大的风险放出黑巫老祖、控制华灿三人。如果让祁云派发现端倪,她的计划可能满盘皆输。
怎么?若不是此次暴露,你还打算瞒到何时?关寄云怒斥。
谢霜没敢回答。她可能会选择一直瞒下去。
关寄云继续骂道,你真是太糊涂了!竟然想要利用无相阁?无相阁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最后只会和他们一起走上歧途!
谢霜任由关寄云骂,也不说话。她不后悔与无相阁合作,只后悔用了离天爻这个人。
这时,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的魏无崖跨前一步,朝着关寄云跪下,左护法,弟子也有错。
关寄云眸光一凛。
就听魏无崖道,弟子早知谢霜与无相阁有联系,弟子却隐瞒不报,请左护法降罪。
你!关寄云脸上显出十分错愕的神情,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知道?
大赛之前,弟子曾跟踪谢霜,发现她跟无相阁圣子秘密会面。弟子之所以隐瞒不报,是因为弟子相信谢霜本性不坏,她一定有她的苦衷魏无崖说着,侧头看了谢霜一眼。虽然他也不知道谢霜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事,但他愿意无条件的去相信谢霜。
苦衷!关寄云气得胸口起伏,怒极反笑,怎么,魏无崖,你也要跟她一起投靠无相阁吗?这就是你对门派的忠诚?这就是你对你父亲的孝义?你问问自己的良心,你究竟在做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做是为她好?你这是在害她!
听到关寄云提起魏长老,魏无崖眼中闪过痛楚。
他没再开口,他也不确定自己所做作为究竟是为谢霜好,还是真的害了她。
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关寄云坐会椅子上,抚着额头,心力交瘁。
气氛沉默了好久。
晋开站出来,对关寄云劝道,师父,师妹虽然确实跟无相阁联系,但她多次救我们于危难也是不争事实。关于祁云派我相信她确实有她的苦衷。他此时对谢霜的情感也很复杂,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爱还是恨。
关寄云深深叹了一口气,再次苦口婆心地对谢霜劝道,谢霜!你的天赋和际遇堪比祁云派银光上仙,你若安心修行,将来一定可以站在大陆最顶尖。你为什么非要耽于与祁云派对抗之中,误了自己大好前途?
谢霜想说,就因为自己有非凡的天赋和际遇,所以才能与祁云派对抗,否则早已经化为地底的枯骨,含冤而死。
生而为人,她无法何尝不想好好地生活,只是
谢霜闭上眼睛,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沉道,对不起,师父,有些事我必须去做,祁云派与我不死不休!
说着,她蓦然睁开眼睛,眼里迸发出汹汹仇恨的火焰。
关寄云还想劝说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从谢霜的话语和表情中,他已经看出来,谢霜与祁云派是不可能和解的。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那日在战场的废墟之上,谢霜陷入了离魂游影钟的幻境之中,她的模样是那般痛苦和无助,他无法想象谢霜在其中经历了什么,那些,是否又跟祁云派有关呢?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一点,他也深知。
关寄云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劝。你自己的路,还是你自己去走。但是
他话锋一转,我身为云栖仙派左护法,我要对云栖仙派数千名弟子负责,不能让他们受你之事牵连。
谢霜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关寄云的弟子!
话落,谢霜、魏无崖、晋开三人同时震惊地望向关寄云。
谢霜紧咬银牙,不让眼泪流出来。也是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魏无崖双拳紧握,身体轻轻地颤抖着,满心满眼都是心痛,可是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知道,关寄云决定划清与谢霜的界限是对云栖仙派最好的选择。而他,本也想跟着谢霜一起脱离云栖仙派,却发现自己的能力太弱小,如果强行和谢霜在一起,反而会成为谢霜的累赘,他不愿看到谢霜被他的感情束缚。
晋开也心痛地看着谢霜,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谢霜知道关寄云决心已定,不可能再更改,她朝着关寄云深深拜了三拜,多谢师父三年以来的教诲,谢霜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关寄云在谢霜起身将要离开之际,低沉地开口道,谢霜,念在最后一点情分,解开我们身上的咒蛊!
谢霜一怔,脸上显出挣扎之色。
怎么?难道连我们你都信不过?关寄云脸上再次出现怒色。
晋开和魏无崖脸上也均有些失望之色,但他们并没有开口劝说。
关寄云深深吸了一口,压抑心中的失望和怒火,你放心,我虽然不赞同你的做法,但也不会陷你于危险之中。我相信你晋师兄和魏无崖也不会。
谢霜抬眸看了看魏无崖,又看了看晋开,犹豫了一下,眼中随即闪过一抹决绝,低沉道,在走之前,我想再向师父要一样东西。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把东西给我,我就替你解开咒术。
这一句话,让他们之间最后的情谊也化为了虚无,剩下的只有交易。
谢霜做得如此绝,就是为了让彼此从今以后再也不抱任何期望。
砰的一声,关寄云手中的木扶手化为了木屑。
你想要什么?
天之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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