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爷子走了。
秦鸢看了看母亲,也准备离开。
晏律跟在她身后,发现她要去的不是回公寓的路,不由得一愣。
“你要去哪?”
秦鸢微微侧身,眉眼间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我想回家歇几天。”
晏律蹙眉,却想起秦鸢自己是有一间小公寓的,只是之前担心路言行,所以才没有一个人住着,现在……路言行想必是不敢过来了。
“那我送你回去。”晏律拉开车门,不容拒绝。
秦鸢看着他的眉眼,无奈只能上了车。
程磊走过来,靠着车窗看着他们笑道,“你们两位这么走了?”
晏律坐在驾驶座上,扬眉看着他。
程磊对着秦鸢说道,“秦鸢,好好休息吧,有时间我们再聚聚。”
秦鸢点了点头,神色不明。
晏律勾起唇角,开着车离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程磊脸上的笑容立刻暗了下来,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回到车里头。
外面的雨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吵得人心烦。
*
路氏。
路言行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神色音阴鸷的望着外面的高楼。
助理在他身后弯着腰报告,“秦小姐已经回家了,她去的不是晏律家,而是她自己的小公寓。”
路言行的眉头动了动。
身后的助理看了他一眼,暗暗叫苦,自从秦鸢出事以后,路言行就再也没有笑过,整个路氏都处在一片阴影中,所有员工走路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不注意就惹到了这位大boss。
“……还有一件事。”小助理皱着眉头禀告,“医院那边传过来的报告,其中秦母和秦小姐的血型并不一致,已经排除了亲生的可能。”
“什么意思?”一直沉默的路言行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身拧着眉头盯着助理。
他身上的气势铺天盖地的压迫下来,小助理立刻就白了脸,赶紧回道,“就是说秦母和秦小姐并不是亲生母女!”
“查下去。”路言行冷声说道。
他心中闪过许多个念头,倘若秦鸢并不是秦母的孩子,那她会是谁的孩子?
不知为何,他心中闪过路家人对秦鸢那好的近乎诡异的态度,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安来。
“是。”
助理退了出去,路言行越想越不安,干脆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他得亲眼去看看秦鸢,这颗心才能安定下来。
秦鸢回到了许长时间都没有住过的公寓,里面早就堆满了灰尘。
晏律跟着进来,立刻就被呛出了声,皱着眉头说道,“你这里暂时还不能住人,不如跟我一起回去,都收拾好了再住进来?”
秦鸢摇头,“不了。”
她转身笑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你就让我一个人在这呆着吧。“
晏律神色狐疑的盯着她。
前些日子,秦鸢一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今天她母亲下葬,反而还言笑晏晏?
他心中不安,试探着问道,“今天毕竟特殊,你一个人呆着我也不放心,跟我一起回去吧?”
秦鸢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眼神明亮,“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她看了看周围,满脸的怅然,“我只不过是突然想明白了而已,我妈肯定也不希望我像之前那样活着。“
晏律恍然,原来是想开了。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秦鸢的肩膀,“你能想明白就好。“
兜里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是领导的电话。
晏律歉意的看了秦鸢一眼,秦鸢赶紧说道,“你有事就赶紧走吧,别为了我再耽误事情了。”
“工作重要。”
晏律见她神色认真,没有半分的晦涩,终于放心下来,开口道别,“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尽快给我打电话!”
秦鸢笑着送他出去。
等他离开,门一关上,秦鸢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面无表情,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窗户旁边。
看着楼下的车子离开,秦鸢拉上了窗帘。
她不想住在晏律家里头,是因为她不想死在那里,让尸体玷污了那块净土。
她从抽屉里拿出纸笔,一字一句写着遗书。
那些早就在她肚子里反复演练了数百遍的词汇,从笔尖写出来,充斥着满满的痛苦。
她想死,从很久很久以前。
终于写好了遗书,秦鸢去浴室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
墙上的指针滴滴嗒嗒的转着,指向了一个整数。
锋利的刀尖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秦鸢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腕,一点点用力。
鲜血渗出,但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直到汹涌的血液染红了地板,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妈妈,我能去陪你了。
“砰砰!”
敲门声响起,秦鸢倒在血泊中,神色恍惚。
会是谁呢?难道是晏律忘了什么吗?
她唇角渐渐的勾起一抹笑容,不管是谁,都已经晚了。
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糟心的世界了。
路言行站在门外,心脏狂跳,恐慌笼罩着全身。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又非常强烈,促使他不停的敲着门,但是根本毫无用处,里面的人根本就不应声。
“秦鸢!你给我开门!”他压抑的怒吼,声音里全都是焦急。
晏律去而复返,看到路言行发狂似地敲击着秦鸢的房门,顿时黑了脸过去,拽住他的胳膊,“你又发什么疯?”
路言行转过头看到他,神色阴沉而疯狂,“秦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开门!”
“里面根本一点声音都没有!“
晏律眉头一跳,立刻喊道,“秦鸢!是我!把门打开!”
里面没有人应答。
“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路言行焦躁不安。
晏律摇头,“应该不会,她刚才还笑着说已经走出来了。”
“怎么可能!”路言行压根不信,“秦鸢就她母亲一个亲人!她怎么可能说走出来就走出来!”
晏律一愣,猛的反应过来,秦鸢的情绪变化未免有些太过突然。
路言行也想通了这一点,立刻抬脚对着房门踹了过去。
晏律紧跟着一起。
砰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倒。
印入两个人眼帘的,就是倒在血泊之中的秦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