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秦母的尸体被工作人员接走，她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跟在后面，要不是程磊拉住了她，恐怕她已经跟着去了。
程磊已经联系好了丧葬公司，一手接下了秦母的后事，秦鸢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什么也不知道，全部都交给他负责。
深夜，她一个人回到晏律的小公寓。
屋子里黑漆漆的，她走进去，也没有开灯，关上门，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她抱着胳膊，埋着脸，整个人笼罩在浓重的悲伤之中。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接连失去了两个至亲。
而且……凶手还指向了路言行。
她嘴上嫌弃，但是藏在心中最深处的路言行。
以后该怎么办？
秦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朝着窗户走了过去。
微凉的月色照进屋子里，为她添上了几分凉意。
秦鸢打开窗户，俯视着楼下。
这里是八楼。
倘如从这里跳下去，也许就能够一了百了，什么都解脱了。
那个孩子，母亲，也许都在等着自己。
跳下去吧。
脑海里不停的有个声音劝说自己。
秦鸢的脚步情不自禁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扣扣。”
就在她快要跳下去的时候，门响了。
秦鸢身形僵硬的转过身，怔怔地望着紧闭地房门。
“扣扣。”
门外的人还在继续。
秦鸢迟疑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拉开门，她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赫然是路言行。
她立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而后自己靠着门滑坐在地上，神色慌乱。
秦鸢心乱如麻。
路言行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砰砰。”
“秦鸢，你开门，我有话要和你说。”路言行在门外喊道。
秦鸢根本不敢开口，她咬着手指，睫翼不安的颤动。
路言行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等到她开门，身形颓废，“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你的母亲，我何必做这种蠢事？”
里面的人安静无声。
秦鸢抱着胳膊，静静的坐着，外面断断续续的传来路言行的声音。
两个人隔着一道墙坐了整整一晚上。
天明。
路言行悄无声息的离开。
秦鸢倒在地上，抱着胳膊睡了过去。
*
“砰砰！”
外面嘈杂的敲门声将秦鸢给吵醒，她第一反应就是外面的人是男主，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门怒目而视。
站在外面的却是程磊。
看见秦鸢的神色，程磊一愣，露出几分错愕来，“你好像不太想看到我？”
秦鸢尴尬得在周围看了看，没有看到男子的身影，低声说道，“进来吧，我以为是别人呢。”
“别人？”程磊眼神一闪，“路言行吗？”
没想到他一猜就猜到了点子上。
秦鸢轻轻的扯了扯唇角，进屋关上门。
程磊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路言行的身影，这才缓缓收回。
他看向秦鸢纤细的身形，状似严肃的说道，“你母亲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挑的时间是明天入敛。”
“这个是合同，你看看。”
他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几份合同递给秦鸢。
秦鸢随意的翻了一下，也没有仔细看，“我相信你。”当场就签了字。
从母亲去世之后，她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无力去管这些事情。
都是程磊一个人忙前忙后，替她的母亲安排归宿，如此大恩，让秦鸢很难不心生感激。
看到她纤细的手指在白纸上落下名字，程磊的眼中划过一抹激动，但是很快又消失于无形。
他将合同收好，神色自然笑道，“虽然认识的时间尚短，但是我和你颇有缘分，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秦鸢似乎是笑了一下，但是脸上很快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程磊看着她这个样子，眼神闪了闪，低声说道，“秦鸢，其实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一夜之间失去母亲......但是你不能让你母亲白死了。”
秦鸢一愣，僵硬的抬起头看向他。
程磊的目光真挚而诚恳，“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你什么意思呢？”秦鸢声音颤抖的问道。
她心里隐隐已经察觉到了程磊想要说的，但是却不敢去面对。
程磊轻声打碎她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你母亲死的不明不白，但是凶手路言行却依旧逍遥法外，你觉得你母亲会安息吗？”
秦鸢抿了抿唇，神色焦躁不安。
“也许不是他。”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甚至是不孝，但是真的是秦鸢内心深处的想法。
路言行为什么要杀她的母亲？
就为了让她不痛快吗？
程磊看着她神色苍白的样子，语气带着一丝诱惑，继续说道，“不管是不是他，你都应该追究这件事情，而不是放下不管，你得给母亲一个交代。”
秦鸢眼神恍然，是啊，难道就因为怀疑的对象是路言行，所以她就将这件事情弃之不顾，又这么草草的安葬了母亲吗？
她得给母亲一个说法！
程磊将她的眼神全部都看在眼底，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引诱，“而且就算不是路言行，你继续查下去，也许能够将凶手给引出来也说不定？”
秦鸢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的握成拳头，抬头看向程磊，“我该怎么做？”
“将路言行告上法院！”程磊一字一句说道。
秦鸢一愣，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反对。
告路言行？路家的其他人会怎么想？
程磊看见她眼中的犹豫，心中嗤笑，上不的台面的东西。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惦记路言行。
不过，纵然是心里看不起，他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只是做个样子，向路言行表明你的态度，也告诉幕后凶手，你已经抓到了凶手，让她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秦鸢若有所思。
如果她将路言行告上法庭，他就会死心，不会在做出昨天晚上那种举动那个，大半夜来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