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于歌灵向后倒去，以她的身子，折腾了这么大半日，已经很累了。
“死去元知万事空～我好像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皇上念我们昔日旧情，旧情完成我这最后的遗愿罢。”
悲凉闭上双眼，“臣妾恭送皇上。”想着这是她与他见的最后一面，便这样分开的好。
可是皇帝陛下这会儿幡然醒悟了，不走了呢。
握着她的手，诚恳又真挚，“灵儿，以前是我混账，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声音都抖了起来，“庄周梦蝶，他醒了之后还是庄周，灵儿永远是灵儿，你醒了也是我的灵儿。你要孩子咱们就要，等你醒了我们便从新开始。”
红着眼眶慌乱起来，“你要一夫一妻，我便将后宫解散，你不喜欢我当皇上，我就将皇位让给三哥，三哥雄才伟略不输我，也不会将朔雪江山败了，你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于歌灵没有睁眼，她已经很累了，身心俱疲。
而且这也不是她想不想留下的问题，是老天让不让他留下。
见她这样呢，季若墨更加慌乱起来，“小安子，去让人将离王请进宫来。”是要直接付出行动了。
顺便就接着吩咐，“将新晋宫妃全部夺了位分送回本家，晓谕天下朕并没有碰过他们任何一人，以后婚嫁随意，谁出嫁了朕都帮出嫁妆。”
小安子公公愣神，但是看皇帝陛下这样子，也只能去了。
季若墨又返身回于歌灵身边，“你不喜欢打理琐事，就让慧妃留下来打理，阿若兰是狄戎公主，终究不能就这般打发回去，等明日朕就叫人去狄戎与他们汗王交涉。”
没办法，于歌灵也只能被逼着开口，“皇上越来越往昏君路上发展了，皇位是说让就能让的？后宫是说遣散就能遣散的？这还不得让天下大乱。”
昏君又想了一下，“那就先遣散后宫，皇位慢慢筹谋，但是你放心，一年之内我肯定将这事儿解决了。”
那些宫妃家世都不显，倒是好打发。
皇帝陛下为了稳定人心，还给赐了乡君的爵位呢，所以没有激起什么风浪，最多又有人私下议论于歌灵妖妃惑主罢了。
还有那阿若兰，一听说此事，第二天就立马来找于歌灵和皇帝陛下了，说现在的季若墨已经不是当初她喜欢的少年郎，要去找自己的真爱，让放她出宫，狄戎那般报病逝就是。
因为要是她回狄戎吧，肯定又是被推出去和亲的第一人，她下辈子想要自由自在为自己而活。
由此，宫中就只剩了于歌灵与管家婆一般的慧妃。
皇帝陛下与皇贵妃的爱情故事在民间一时传为佳话。
自然的，那日晚上离王殿下莫名其妙进宫，一听说皇上要让位就不干了，顺便把这个消息递给了明王，接下来两个人一起称病，把自己手中职务全部交了出来。
现在他们知道了，皇上不是那么好当的，当然不愿意受苦。
季若墨捶胸顿足之际，顺手就不跟任何人打招呼的将于歌灵封为皇后了。
那圣旨写得，什么“逞窈窕之无双”，什么“朕心甚悦”就像情书一样。
大臣们是想反对也反对不了。
只是现在皇后娘娘身子不方便，所以封后大典就等她出月子。
于歌灵瞄一眼在自己面前献宝的人，她这辈子估计是享受不了封后大典了。
宋太医说她生产日期就在这几天。
不过她没有遗憾，季若墨登基未追封先墨王妃未皇后，蒋青鸾未上玉牒，所以她便是季若墨唯一得到承认的皇后，史书记载上，她会是他第一任皇后。
这样去了也好，能够让对方怀念她一辈子。
拿着帝王给她的情书笑得开心，突然便感觉肚子一阵疼痛，太后赐过来的嬷嬷已经给她科普过，立马抓住季若墨的袖子，“我可能要生了……”
一句话，让皇帝陛下大惊失色，产房早就准备好了，一边召太医一边抱着她挪过去。
已经完全忘了男子不能进产房的规矩。
一会儿棠梨宫乱成一片，太后娘娘赶过来也任由自己的儿子“胡闹”。
不停转动佛珠，希望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于歌灵母子安然度过这个坎。
中间稍微停了一下，就是孩子去了，于歌灵能保住也好。
里面已经传来于歌灵撕心裂肺的喊叫之声，皇帝陛下还是没有出来，一直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任凭谁怎么劝都没用。
这时候于歌灵还在胡思乱想，“你若一直待我这般该多好。”
堂堂皇帝陛下都快哭出来了，“我以后会一直待你这样的，我不是已经给了你一道圣旨，若再负你，你便可以将我杀了，你一定要挺过来好不好？”
“啊……”于歌灵嘶喊着，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任何话了。
一个时辰之后，宫人端进去人参给皇后娘娘补气，皇子没有生出来。
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这倔强的孩子已经没有生出来。
产婆颤颤巍巍的，“皇上还请拿个主意，保大保小？”
“保大，皇后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们便都不用活了。”
皇后一声尖叫，“保小！”
皇上和皇后这种时候意见不一致，大家只能听皇上的，太医院是在帷幔外面会诊。
没办法，宋太医往给皇后娘娘的药中加了点东西。
再两个时辰之后，伴随着一声婴儿哭声，孩子终于落地，是位小皇子。
皇帝陛下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专注盯着皇后娘娘，彻底慌了神，“你们都给朕滚进来，看皇后如何了？”
宋太医首当其冲，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皇后娘娘只是太累昏厥了。”
镇国公给的那个东西看来很管用，虽然皇后娘娘已经极其孱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但现在死不了，他们就先逃过一劫。
原是林暮宵以前南征北战的时候洗劫了月氏国，得到一味药叫返魂，据说地下死尸都能复活，此次就拿过来，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没想到还真有效果。
半年之后，小皇子健健康康长到半岁，能离开他母后了。
皇帝陛下不顾皇后娘娘病体孱弱，就拉着她去了泰山封禅，坚信他们若是天地承认的帝后，便会得到祝福，让皇后娘娘好转起来，不致每日都躺在床上用各种灵药吊命。
说来还真是奇怪，所有仪式过后，一阵风将沉榆香吹散，坐在轮椅上的皇后娘娘竟然能站起来了。
皇帝陛下很激动，当着天下万民的面将她抱住。
在她耳边喃喃，“天地为证，季若墨此生再不负于歌灵。”
皇后娘娘将她推开，虽好转了一点，她依旧受不了这人体重好不好。
极其虚弱之下，扬起一抹苍白的微笑，“时间与帝位让你忘了当初海誓山盟，那便再让他们证明一次，浪子当真能回头吧。都说七年之痒，那么你便有七年的考核之期，之间做了什么混账事，我很有可能随时变成蝴蝶飞走了哟。”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帝后携手，在百官万民的注视之下，笑得甜蜜，一步一步走向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