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跟姜婉宁松了口气，肯说话就好，不然就那么呆愣楞的，两人真担心谈氏想不开。
“娘，我知道的。而且，这不重要。我是不是老头子的儿子，无所谓。我是您的儿子，这就够了。”沈迟心疼的握着谈氏冰凉的手，“只是我不知道，老头子选择走这一步，他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愧疚？”
“如果娘当年不执着……”谈氏满脸苦涩。
“您可别说这样的话，您当年要是不执着，哪儿还有我站在这儿说话的机会？”沈迟嘟囔，“过去的事儿无法改变，可将来的事儿，都凭娘你做主。远的不说，我跟阿宁要是给您生个大孙子，您不管啊？还有，谈家那一摊子事儿，您就眼瞧着我跟阿宁奔波吗？您不是最心疼儿媳妇吗？您可得给分担点儿。”
沈迟的宽慰让谈氏脸上的苦涩褪去不少，确实，她不能只沉浸在之前错误选择的悲伤里。
沈迟简单的跟谈氏说了他这次进宫嘉和帝说的那些话，这一切，显然是嘉和帝跟沈康联手对付谈家的手段。
“你们两个赶紧离开。”谈氏一脸严肃。
嘉和帝显然是想斩草除根。
沈迟只要不是沈家的人，那只能归于谈家。
谈家罪名一旦坐实，沈迟这个有着谈家血脉的人自然也要问罪的。
“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件事儿不是嘉和帝冲动而为，而是不知道经过多久的隐忍跟策划。或许，当初您能顺利嫁给老头子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沈迟冷静的说，“如果我们现在逃离，岂不是如了嘉和帝的意？”
“可……”
“您放心吧，他捏造的那些证据，不足以让谈家人头落地。”沈迟安慰谈氏。
谈家祖辈就是武将，对大周忠心耿耿，谈家的男儿有太多马革裹尸死于保家卫国的战役中。这是谈家的荣耀，也是谁都抹不去的功勋。
若是嘉和帝只凭着手里捏造的证据指证谈家跟废王密谋造反，跟本站不住脚。嘉和帝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想着拉拢‘姜婉宁’。
“娘，您且安心等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今天，您什么都不用想了，我们陪您用点东西，然后，您好好睡上一觉。”沈迟给了谈氏一个拥抱。
谈氏没有什么胃口，不过因着沈迟跟姜婉宁的陪伴，多少吃了一点儿东西。
吃过饭之后，沈迟唤了王嬷嬷进屋，“嬷嬷，夜里您警醒着点儿，今天这事儿对母亲来说打击很大。”
“您放心，老奴会照顾好夫……照顾好大姑娘的。”王嬷嬷叹了口气。
嫁到康宁侯府之前，她唤她大姑娘，那时候，她二八年华，天真烂漫。如今……她还是唤她大姑娘，谈家的大姑娘。
该说的能说的，沈迟都说了。彻底走出来，还是得靠他娘自己。
沈迟跟姜婉宁回了屋子，沈迟一屁股坐在了炕上，可怜巴巴的开口，“姜婉宁，我腿还疼。”
姜婉宁翻了一罐活血化瘀的药膏出来，挖了一点儿抹在沈迟膝盖上，轻轻推开，然后稍微用力的揉着，直到药膏都渗进皮肤里。
“明天起来会好一些。”姜婉宁说。
“明天？姜婉宁，你说明天会是什么样的？”沈迟有些迷惘，“我安慰娘说，不会有事儿，可……”
“你今天也很累了，就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先愁着也无济于事，徒增烦恼而已，该来的总会来。”姜婉宁也抱了抱沈迟，“我陪你洗漱，然后，睡觉。”
一刻钟之后，两人并排躺下。
沈迟许是今天奔波进宫累着了，不大会儿就睡着了。
姜婉宁睁着眼睛，从窗户缝隙间透进来几许月光，清清冷冷的。
她不想死，她也不想沈迟死。所以，如果是最坏的结果，她不会坐以待毙。她相信，凭着她的本事，至少能带着沈迟活下去。
至于谈家的人，姜婉宁有预感，不管是谈成山还是谈时景亦或者婆婆，甚至是沈迟，他们都不会逃，逃对他们来说意味着罪名坐实，承认谈家谋反。可在姜婉宁看来，不逃，丢掉性命，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将来的某一天，嘉和帝幡然醒悟，谈家的人死绝了，还有什么意义？亦或者有人去给谈家翻案。人都没了，有意义吗？
当然，姜婉宁的这预感是建立在嘉和帝对谈家人下杀手的基础上。
翌日，姜婉宁跟沈迟又见到了四喜公公，可见，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嘉和帝的眼皮子底下。
“陛下有旨，宣你二人进宫。请吧！”四喜公公态度还算和气。
谈氏想说什么，被姜婉宁一个眼神制止了，“娘，您安心在家待着，我会照顾好人的。”
——
嘉和帝盯着两人看，试图从他们脸上开到颓败。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到。
“沈迟？”嘉和帝唤了一声。
“微臣在。”沈迟应了一声。
“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你在姬蘅手底下任职，是能自称一声微臣。”嘉和帝意味深长的开口，“你应该知道，朕很信任锦衣卫。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更进一步？比如，锦衣卫副指挥使？只在姬蘅一人之下！当然，你如果有本事，姬蘅的位置你也坐得的。”
“微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姜婉宁面无表情。
“谈家是大周的功臣，朕心里一直知道，朕心里其实一直相信谈家的！当初，谈成山若是跟安王划清关系，朕想，应该不会有今天的事儿。谈成山不护着安王，废太子一脉就没人了。”嘉和帝叹气。
呵，这嘉和帝还真当人是傻子？
“朕允许你去见谈成山，只要你说服他，告诉朕安王的下落，并把事情都推到安王身上，朕看在谈家先祖的份上，不与谈家计较。毕竟，谈成山是被安王哄骗的。是安王太狡猾，用废太子跟谈成山的之间的兄弟情义蛊惑谈成山为他所用，谈成山一时不察，才着了他的道。不知者不罪，所以，朕愿意给谈家机会。”
真要跟嘉和帝说的这般，那就是一箭双雕了。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
“朕甚至可以恢复你康宁侯世子的身份，到时候整个康宁侯府都是你的。”嘉和帝一个条件一个条件的往外抛，他觉得，经历了昨天之事的沈迟，会对他给的条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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