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顾念音的眼神撞进一汪温柔的泉水，“你怎么在这儿啊……”
君临渊缓缓叹了口气，将她揉进自己怀里，音调是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柔情，“我不在这儿，你怎么办？”
“你都……看见了？”顾念音从不善于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他人，这让她一时觉得无地自容。
“没。”充分照顾到她的情绪，君临渊选择善意的谎言：“就看见你走在这儿。”
“嗯。”
等两人顶着大雨回到王府时，青玉早已等候得不耐烦了。
看见自家公主浑身湿透地出现在面前，心疼得快要碎了：“公主，这是怎么了？”
“她没事。”君临渊代替她回应，“赶紧准备热水，让公主洗个澡。”
“好！”
收到命令的下人立即行动，不敢有片刻犹豫。
“公主，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个澡下来，顾念音浑身上下的伤心也去掉了大半，和青玉娓娓道来了整件事。
“没办法。”她手捻衣角，疲惫地摇了摇头：“是我大意了。”
青玉哼哼两声，表示不屑，“没事，我们还不稀罕那个破地方呢！”
顾念音喃喃重复一遍，“是啊，本宫还不稀罕呢。”
“君临渊呢？”
好半晌，顾念音才察觉出自己心口的那点不对劲出自哪里。
因为君临渊从回到王府之后，就没来见过她。
这么久了，他怎么都不来找本宫？
一说此事，青玉的笑容都变得揶揄了几分，“在公主您沐浴更衣的时候，二皇子就被皇上传唤去商量你们的婚事啦。”
“这样。”顾念音应了声。
本以为商讨婚事，君临渊晚上便会归家，可直到夕阳落山，顾念音都不见他踪影。
顾念音在大堂内焦急等待，最终等来了韩夜，她急急拦下，“韩夜……君临渊怎么还没回来？”
“宫里变天了。”
韩夜匆匆撇下一句，再顾不得回复任何问题，拿上一碟官文就往宫里赶。
顾念音满目慌张，直直跌坐在椅位上，“刚刚韩夜这话……是何意思？”
“大概是……逼宫。”青玉不敢多说，悄悄俯身在她耳畔说了两句。
顾念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顾家牵绊了这么久，宫里就已经翻天覆地了，“怎么会这样？”
“奴婢也不清楚，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顾念音望向窗外，一片阴沉的天，昭示着未来的阴暗。
黑云压城城欲摧。
养心殿门口，大排官兵严阵以待，面上神情严肃异常。
领头的是一身铠甲的丞相，“皇上，人皆有所野心，臣也不例外，现下整个皇城已被我的人包围，要是您明白，就趁早交出皇位，我们也可留最后一丝脸面！”
养心殿内，皇上冷然而坐，仿佛门外的事与他并无关联。
“皇上，臣等知道您在里头，如果您再不交出皇位，休怪我们不顾往日情分！”
丞相握着剑柄的手不住冒汗，这毕竟是谋权篡位的耻辱之事，一不小心更有可能直接丢脑袋。
“丞相，朕一直把你当成是我的左膀右臂。”
良久，房门内传出浑厚低沉的声音，是皇上开口了。
“没想到，终究还是敌不过权利的诱惑。”
丞相大言不惭地夸下海口，“皇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我有信心料理好江山社稷，带领人民走向更高的盛世！”
皇上轻叹一气，“嘴上说，都来的容易。”
“我有能力，也有信心。”丞相继续道，“我可比你那些废物皇子，有用的多。”
“你的能力是不错。”皇上隔门而言，“可，终究是少了那一份纯净。”
“来人，将丞相以谋权篡位之罪，打入天牢，午门外斩首示众！”
一道皇令落下，天空即刻落雨，在城墙的外围，君临渊的嗓音直冲云天：“杀！”
与此同时，丞相手中的剑也重重一击地，“应战！”
养心殿内，皇上透过薄薄的窗纱，依稀可见外头的一片血红。
他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唉……”
他手上拿着的，是那份真正的兵线图。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雨似乎也停了，刀剑剐蹭的声音不再，皇上缓步走到门前，拉开大门。
入眼即是一片血茫茫的尸身，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养心殿的正门口，丞相双膝跪地，脸上几道伤痕格外醒目，他的脖子正被一把流淌着红色液体的刀刃抵着，随时都有人头落地的风险。
皇上踏过不计其数的尸身，来带他面前，低头看他，“爱卿，这一出，联系了不少人吧？”
丞相缓缓抬起头，鼻青眼肿的样子早已不见昨日的意气风发，一开口就有血珠子往下掉，“你……你怎么知道？”
“朕为什么不知道呢？”皇上反问道：“从你开始计划的那一刻，朕就预料到了……只不过，让朕意外的时候，你这么心急，都来不及仔细看看端贵妃送给你的兵线图究竟是真是假。”
“是……假的？！”
丞相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输就输在了那一张图纸上。
“是啊。”皇上双手负背，颇有心酸的望了眼养心殿，“真的早在渊儿手里了。”
“你……”
丞相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透露出了满满的不置信。
“不用这么看朕。”皇上摆了摆手：“你得知道，当皇上，要的不仅仅是治理国家的能力。”
更要有深谋远虑的打算和洞察人心的观察力。
丞相仰天长啸，细细的雨水落在他脸上，洗净了那些肮脏的血水，他笑够了，语气苍凉地开口，“动手吧。”
谋权篡位是大忌，如果成功，便是一代枭雄，如果失败，便是遗臭万年。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也并不想反抗。
君临渊抬眼看皇上，后者只是给了个冷漠的背影。
手起，刀落。
一次逼宫，最终以乱臣贼子的项上人头落地为结局。
“父皇。”君临渊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看向那背影。
“这件事情，封锁好所有的消息，顺便让人把这地上处理了，改造一下。”
“儿臣明白。”
死了这么多人，这地上难免不干净，君临渊想着是不是要换个地方重建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