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丞相只是将布防图交给菩提寺中的兵士,却并未说明寿宴那日何时行动,而且宫中的心腹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和信号,才好一起动手。
纠结了许久,丞相蓦地想到,君临卫曾经来找自己谈过寿宴贺礼之事。
呈上寿礼的时候,众人的目光肯定都被寿礼所吸引,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埋伏着的刺客杀死皇帝!
如此想着的丞相主动招上了君临卫,说想同他细细商讨寿宴上他们该送上什么礼物。
君临卫一听这话本能地就觉得不对,可他想着拒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丞相是他的舅舅,而找他商量寿礼之事也并无不妥。
实在没办法的君临卫只能先应下丞相的约见,却在见面时顾左右而言他,并不给出实质性的承诺。
“殿下您这是在担心什么,为何连直视老夫的眼睛都不敢。”
丞相察觉到君临卫的异常,却只是觉得他太过胆小。不过就算他想要阻止自己又如何呢,就算君临卫想单独献上一份毫无伤害的寿礼,他作为丞相也可以另外送上寿礼。
丞相万分自负地想着,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无论君临卫如何想,都改变不了已经注定了的结局。
“丞相你多心了,只是前些日子您未能给出这样的建议,时至今日我已经将寿礼准备妥当,临时更换实在是不妥。”君临卫笑了笑,说道,“要不明年父皇寿宴之时,您这份寿礼再送出,届时父皇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听到“明年寿宴”四个字,丞相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气得胡子都在抖动,瞥了一眼君临卫说道:“既然殿下不愿采纳老夫的建议,那老夫这就告辞了。”
看着丞相离去的背影,君临卫感受到自己的背后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丞相突然来找他商量寿礼之事,恐怕就是打算在寿宴上动手了。想到方才丞相变脸的速度,君临卫只觉得心中窝着一股子火气,他一个人要找死,能不能别将大家都拉下水。
想到这里,君临卫决定立马进攻去见端贵妃。
原本他以为自己置身事外就行,可事到如今,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可能保全端贵妃,丞相的野心没道理让后宫妇人也来承受后果,只是希望端贵妃不要参与太多。
因为心中急切,在踏入端贵妃寝宫的时候,君临卫的额头已是生了一层薄汗。
端贵妃见君临卫这个样子,捏着手中的帕子细细为他擦汗,还笑着埋怨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这样着急地往母妃这里赶。”
看着如此温婉动人的端贵妃,君临卫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在他刚想开口的时候,端贵妃宫中一位从未见过的宫女却端上来了一盘点心和果子。
“娘娘,陛下刚刚派人送来些贡果,奴婢便合着前些日子去宫外采买的点心一起送来了。”宫女乖巧地行了礼,还特意将几个盘子摆到了靠近君临卫的地方。
君临卫最初还未察觉到异常,可是在宫女又说皇帝让端贵妃好生养着身体的时候,君临卫才醒悟过来,这宫女怕是皇帝派来盯着端贵妃的人。
试问有哪位娘娘的侍女,三句话不离皇帝,话里话外还都是让自家娘娘乖乖待着的意思呢。
君临卫敛眉思索着,他知道自己如果要保下端贵妃,就绝对不能揭穿这宫女的身份。
刚刚已经到了嘴边的劝说的话语通通咽回了肚子里,他需要重新想想,怎样隐晦地提醒端贵妃,让她不要掺和到丞相的自寻死路中去。
斟酌了一番说辞后,君临卫说道:“儿子今日去见了舅舅,与他谈论起朝堂之事的时候,见他神色闪烁似乎有什么心事。舅舅虽然没有明说,可想到最近朝中那几个御史查出了的事,想来是他在政务上出了什么纰漏吧。”
君临卫像是谈论家常一样,感叹着丞相的能力已经不似当年,人不服老还是不行啊。
端贵妃听得懵懵懂懂,她不太明白君临卫为何会说起这种没有多大作用的消息。
以前他也经常跟自己提起朝堂之事,可每一件事都能对他产生影响,不是影响到他的威望就是影响到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如今平白无故,像是感慨人生一样说起丞相老了,难道是……
仔细想了一遍之后,端贵妃已经约莫能察觉到,君临卫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参与到丞相谋划的事情中去。
可事已至此,当她让人偷了布防图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啊。
假装什么也没有听懂,端贵妃招呼着君临卫吃点心,而君临卫在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后,心里涌起了一股绝望之感。若说他最开始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可反复说起丞相的事情,端贵妃应该也能察觉到异常。
可她依旧是什么也没听明白的样子。
看来只有一种解释了,君临卫叹了口气,明白端贵妃已然无法脱身。
“这些果子不愧是贡果,果实硕大味道甘甜。”心不在焉地应着端贵妃的文化,君临卫在快速思考着,他还能做些什么挽救端贵妃和孙家。
不如直接去求父皇吧……
在确定了自己无法在端贵妃这里达到目的之后,君临卫并未待多久,就离开了端贵妃的宫殿,转道去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中,他提起了丞相行迹越发可疑,并表明自己并未参与到其中,所以对此毫不知情。
可是皇帝听了,只是点了点头并不作答。
“父皇,儿臣刚刚去见了母妃,在谈话间她说起最近丞相频繁来见她。儿臣询问具体的事情,她却没了后话。”说到这里,君临卫直接跪倒在地。
他常常一揖之后他继续说道,“儿臣担心母妃见识短浅,会受到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若是母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能不能请父皇看在这么多年夫妻情分上,饶恕于她。”
君临卫并没有说破丞相会造反的事,但是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皇帝看着君临卫着急为端贵妃求情的样子,心里只剩下冷笑。
在端贵妃偷布防图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因为这件事皇帝本就对君临卫没什么好感,因他识时务才没有迁怒于他,可是再多的宽恕就不可能了。
见皇帝反应冷淡,君临卫的心彻底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