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冷剑心第三百二十三回情丝难断最苦恼安宁儿的表情一点点凝固在脸上,卡住沈墨鱼脖颈的手掌也微微颤动着。沈墨鱼挣扎着转过头来,望着那纯白却狰狞的面具,凝视着面具后闪动的双眼,轻咳一生,嘴角还带着血迹,虚弱的问道:“怎么?你还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谁知闻听此言的安宁儿微微一愣,随后便苦笑起来:“呵,何为真面目?是公之于众的皮囊,还是无人知晓的心腹?”即便如此说,他还是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随着那一抹纯白从脸颊边缘被揭开,先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又出现在沈墨鱼眼中。只是安宁儿面无表情,眼眸之中满是杀意。
“如今如你愿了?”安宁儿抽动着嘴角,阴阳怪气的问道。沈墨鱼则是扭过头去,假装哽咽,只恨此时逼不出眼泪来,只好闭上了眼,不敢直视安宁儿,生怕被揭穿。安宁儿见状便疑惑起来,故而质问道:“小子,你为何哭泣?莫非,是你怕死么?那倒好办,本谷主念在与你也有些交情,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将《雪中遗卷》和你这一身内力交给我,我保你不死。”
谁知沈墨鱼却哭泣更甚,“情至深处”,泪如雨下,安宁儿有些无措,她从未见过如此情况。纵然她杀人无数,死前大哭者亦有不少,但他们却都不如沈墨鱼这般。他们乃是因惧死而哭,而沈墨鱼的哭声之中,竟无半点胆怯恐惧之意。
沈墨鱼假意哭泣之时,还抽空暗地瞥了一眼安宁儿的反应,见她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心里便知,此计已然成了大半。便又哀声嚎哭,那哭声情真意切,感天动地,闻者皆动容。安宁儿这下彻底慌了手脚,急忙指着沈墨鱼命令道:“小子!你,你别再哭了!若是你再这般,我,我就拧断你的脑袋!”
“我非为我自己而哭,实是为这命运而哭!”哭声渐小,沈墨鱼哽咽着说道,“我本以为,此生难与你再想见。不想命运眷顾,故人重逢,今日相见,焉能不动容?纵然你要杀我,但我却是真心待你。死于故人掌下,也算是,也算是造化。罢了,罢了。休要多说,你快快动手便是。”
安宁儿闻听此言,双颊晕开一抹桃色,琼鼻微动,抿着嘴唇,不知该说些甚么。只觉心底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的情感涌了上来。贝齿轻咬,欲斩草除根,将沈墨鱼杀死,可却怎么也不忍心落掌,左右为难,挣扎不下,终是跺了跺脚,一挥袍袖,长叹一声。心里思忖道:“我怎会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我对他人,从不留情,绝不手软,杀便杀了,有何顾及?为何今日独对这小子下不了手?莫非他真会甚么法术?”
想到这,安宁儿急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沈墨鱼。沈墨鱼见状心中暗喜,自知安宁儿已然上套,又嚎哭起来。哭的安宁儿心烦意乱,再难理智思考些甚么。从未有人如此待她,从未有人如此记挂她,也从未有人因她哭的如此惊天动地,痛断肝肠,这究竟是甚么?莫非,这就是传说中最为致命的剧毒么?
安宁儿虽杀人如麻,心肠歹毒,但毕竟也是女子。自小到大艰苦的生活环境将她几乎锻成了一块寒铁,可如今沈墨鱼这团烈焰正在融化她,将她拖入这红尘俗世的罪孽之中,再难翻身。沈墨鱼欲趁热打铁,推波助澜,故意趴在安宁儿身后,柔声说道:“思惘思惘,寄情何方?天高地阔,草木翠郁;风清云淡,柳絮飞扬。生涯羁旅,萦索恓惶。故旧方见,佳人生香。命里线难断,情丝连衷肠。最是欢喜客,白马逐秋殇。”
背对着沈墨鱼的安宁儿忽然缠斗起来,如遭雷击,急忙又将面具戴上,遮住那滚烫泛红的脸颊,紧张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不敢转身,久久说不出话来。沈墨鱼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紧咬牙关,怎奈身受重伤,双腿无力,又跌坐在地,痛苦的捂着胸口,眼前一黑,又吐出几口血。
闻听身后异样动静,急忙转身,见沈墨鱼昏死在一旁,大惊失色,不知为何,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将沈墨鱼救活,她还不断的提醒自己,只是为了他这一身内力,若是真将他打死,倒也可惜。安宁儿掩耳盗铃,将沈墨鱼扶回了房中,盘起双腿坐在榻上,自己则是盘腿坐于其身后,徐徐抬起双掌,调动真气,徘徊身前。
双臂流转,两掌交叠,浑厚纯正的内力随着两掌徐徐推进,自两肩大穴缓缓流入沈墨鱼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之中。且看那安宁儿乃是真心想救沈墨鱼,丝毫不留底,倾力相助,脸色一阵赤红一阵雪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将衣襟浸透。双掌紧贴着沈墨鱼两肩旋转,徐徐下移,划过沈墨鱼的背脊。两人的头顶都飘起一缕轻烟。
真气流转,贯通全身,转眼已是数个小周天。周天者,圆也,气路之行径也。圆者,周而复始,连绵不断之谓也。无非真线之来去、曲折之往复、上下之接续、人天之交换。循环于周天者何物气也。气为血帅,血为气母,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体内周天之运动,有行气活血、化滞解瘀之功效。人秉天地之气而生,天人相合则活,天人相离则死。理顺经络,清淤化血,调息真气,汇入丹田。安宁儿的真气有如无数道涓涓细流涌入沈墨鱼体内,汇聚成大江大河。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着沈墨鱼的内伤将要痊愈,沈墨鱼的眼皮与嘴唇微微耸动,似有复苏之兆,呼吸也逐渐平稳起来。安宁儿不禁大喜,可当她准备一鼓作气彻底治好沈墨鱼时,不想却与沈墨鱼体内的寒冰真气相碰。
寒冰真气乃世上绝无仅有之内功形成,自百年前客雪山庄覆灭后,那心法便绝迹江湖。曾几何时,世上只有沈墨鱼的师父刀雪客一人拥有,自他传与沈墨鱼内力之时,便也将这寒冰真气与抵御化用真气的运气功法一柄传授给了他。故而尽管沈墨鱼并不知他早已学会这门心法,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危害。
寒冰真气,乃至阴内力,须以《雪中遗卷》中记载的玉佛心经中和化用,或是客雪山庄的独门心法。沈墨鱼已然学会了后者。故而寒冰真气不但不会对沈墨鱼有任何影响,反倒能为他所用。可外人不知者甚多,若是以自身内力强行打入沈墨鱼体内,便会与沈墨鱼体内的真气相互抵御,排斥,致使两者皆伤,反受其害。
先前沈墨鱼极少受伤,也从未有像安宁儿这般内力高深者为其疗伤,故而直到现在才出现如此情况。安宁儿输入的内力越来越多,正全神贯注之时,忽觉沈墨鱼体内一股极寒之力涌出,双掌掌心宛若刀剜尖刺,寒冷无比,急忙抽掌,却难以收回。安宁儿猛然睁开双眼,惊恐之色流露于眼眸之中,紧咬牙关,就要后撤,双掌却被吸住,动弹不得。
安宁儿暗道不好,惊呼一声,那极阴寒气灌入体内,排斥而出,将安宁儿震退数丈,撞在墙边,趴在榻上,伏在床边呕血不止。寒气入体,痛苦难耐,周身上下各处经络都好似被冰冻了一般,喘不上气,运不了功,脸色青白不接,挣扎着哀号,浑身颤抖,直打寒颤,宛若掉进了冰窟窿中一般。再看那沈墨鱼,幸得有深厚内力护住心脉,方得无恙。虽说伤势还未完全痊愈,但也没有性命之虞。体内真气运转周天不息,已能自行疗伤,想来再过片刻,便能恢复如初。
可安宁儿的情况远比沈墨鱼要糟的多。她既不会客雪山庄的独门心法,亦不会《雪中遗卷》的玉佛心经,寒气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在体内各处经络乱窜,安宁儿蜷缩在墙角,抱紧手脚瑟瑟发抖,冷汗直出,目光涣散,痛苦不已。待稍过了一阵,情况转好,安宁儿便急忙盘腿运功,可当她欲以真气逼出体内的寒气之时,才发现不仅无济于事,反倒加剧了伤势。
两股至阴的内力相碰,若烟花般散开,又催动五脏六腑,重创奇经八脉,安宁儿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在床榻之上。正当她半死不活,狼狈不堪之时,门外忽然多了一人身影,来者青衣白面,正是昨夜出手相助明觉三人的青衣人。
原来此人早已在屋顶徘徊多时,一直在监视众人的一举一动。因为此人故意掩藏气息,恰巧安宁儿的注意力一直在龙虎太岁与沈墨鱼身上,故而才没有察觉。在安宁儿出手打伤沈墨鱼时,他本就要出手相救,但又见安宁儿并无杀意,甚至还亲自为沈墨鱼疗伤,其中缘由他并不知晓,故而只觉好笑,便又蹲在屋顶上看了一段戏。直到如今,时机恰好,方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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