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冷剑心第二百四十四回此生终不悔谁知那空智大师闻言朗声大笑,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此乃歪理。不说也罢。正所谓因果循环,自有报应。纵使那金莲绕凤楼作恶多端,天自会降罪也,岂能以人力强行为之?若逆天而行,非但激起两家大动干戈,更会掀起江湖上腥风血雨,真到那时,定会斗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多少人会被牵扯其中,旧仇刚了,又添新恨,周而复始,冤冤相报何时了!又何必如此,叫多少无辜的性命,白白葬送,得不偿失,徒增罪孽。”
想当初空玄禅师也是如此规劝沈墨鱼,劝他放下仇恨,而如今这空智大师又故技重施,白星泪自然不认同,冷笑一声,便反驳道:“晚辈实在不知大师究竟是心怀悲悯,还是铁石心肠。恕晚辈无礼冒犯,倘若大师身处于沈墨鱼之境地,血脉至亲被人残杀,又当如何?”
“老朽自会劝说罪孽深重者悔过认罪,而非报仇雪恨。虽身死,尤未悔也。”空智说的极为平淡轻松,白星泪闻听此言愈发反感空智的为人:“分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甚么大师,简直是猪狗小人!”正欲起身离开,却不想心急之下碰了脑袋,满怀愤懑将要转身,却被那空智喊住脚步:“白姑娘哪里去?”
白星泪虽说总在心中暗骂此人,却仍不失表面礼数,躬身拱手道:“晚辈目光短浅,不足领悟前辈的教诲,这便告辞了。”就要离开,那空智又抚掌大笑道:“孺子不可教也!”白星泪闻言嘴角微微抽搐着,忽地冒出一句:“那也比前辈也好!”
“如何就比老朽好,烦请姑娘把话说清楚。”空智微微一笑,故意激她回转吐露心声,白星泪果然中计,遂回到原位,坐下说道:“大师说的轻松,七十三条性命,皆是沈墨鱼日夜相伴的血脉至亲与家人,难道大师想看他无动于衷,袖手旁观,还是想看他独自去金莲绕凤楼化解恩怨,然后死与仇人刀下?再多添一条亡魂?难道沈家七十三条性命不是人命,不值得大师你去怜悯么?”
空智却说道:“不错,沈家七十三条性命,的的确确曾是有血有肉的生命,本当怜悯。可他沈家的人是人,金莲绕凤楼的人就不是人了么?江湖中人就不是人了么?老朽参悟多年,眼中早无善恶之辨,只有生死之别。再恶贯满盈之人,也该有他活下去的权利,非他人所能夺。倘若刀剑相向,恩仇难了,更会有更多的人为此丧命!斯人已去,也该停手罢。难道他沈墨鱼将金莲绕凤楼屠杀殆尽,他沈家七十三条性命就能死而复生么?不过是他自己徒添罪孽,死后再受轮回罢了!”
“既然此举无济于事,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白星泪如遭雷击,脑中不断地想着辩驳之词,眼神乱窜,精神涣散,冷汗直出,却无对答之理。总觉空智巧舌如簧,歪理连篇,但又难以反驳。情急之下,话锋一转,便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谈报仇之事。只说那金莲绕凤楼,因一己私欲,霍乱江湖,残杀无辜之人,作恶多端,大师难道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么?我辈江湖人,自幼习武,所为何事?本当仗剑江湖,锄强扶弱,维护正道!如今大恶近在眼前,若不能除,难道要放纵他们继续造下无边杀孽么?倘若无人制止,金莲绕凤楼的势力越来越大,到那时将无人能抵挡,他们可以肆意妄为,铲除一切胆敢反对他们的人,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为此丧命,这就是大师你想看到的么?”
屋内极为寂静,就连一滴水滴落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白星泪能确信自己听到了那空智大师咽口水的微弱声音。屋内并无烛火照明,更无窗户,本就漆黑一片,原先只靠着门缝那里透过几缕光芒,可随着天色渐暗,白星泪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沉吟许久,空智才答道:“老朽早已说过,再恶贯满盈之人,也该有他活下去的权利,非他人所能夺。唯有天道正法,能赏罚善恶,而非汝等手中之剑。习武论道,大可保卫自身,却不能决他人之生死。老朽年少气盛之时,也曾以为快意恩仇,刀剑江湖,维护正道,如今看来,非也。那些恶人,残害无辜,伤人害命,固然可恶。可那些自诩正义的江湖草莽,他们亦是以刀剑杀人,同样是杀人,又有何区别?又如何分辨善恶?”
“分明是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白星泪心急的辩解道。
空智答曰:“那此事又何尝不是因沈墨鱼一时贪念而起?!倘若你不信此中缘由,大可去问问那沈墨鱼真相如何?老朽自信,天道将明,正法自清。”
“可如今天道不明,正法不清,如何能叫善者自保,恶者罢休?”白星泪几乎是歇斯底里,双眼含泪,压着满腔怨气反问道。空智沉吟片刻便缓慢说道:“时机未到罢了。”白星泪闻言冷笑:“呵,好一个时机未到。既然如此,晚辈有一问,请前辈为星泪解惑!”
空智长叹一口气,抚须说道:“但说无妨。”
“前辈自诩将儒释道三教精华参透大半,已然夺得天机,将成正果。晚辈便想从三教之义,来向前辈讨教!”白星泪义正言辞,极为严肃的拱手说道,她本是大家千金出身,除了自幼习武外,自然也受到了极好的教育,故而虽称不上是学富五车,博学多识,也算是略知一二。故而白星泪发问道:“古人言,百善孝为先,儒家孔圣仲尼更是有言道,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孝悌之至,则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又有言,人之行,莫大于孝。可有此事?”
空智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为人子女从臣,理当以孝为先。”
白星泪遂顺水推舟,反问空智道:“既然空智大师深明此理,又怎会不知,沈墨鱼为沈家报仇,乃是遵从孝义忠良四字,若不报仇,岂不是违背孝义?大师对此又作何解释?”
“啊,这......”空智还未来得及思考作答,谁知那白星泪发问又至:“且大师精通道法,也该知晓道家素来主张顺应自然,无为而治,而如今沈墨鱼遭逢劫难,以及报仇雪恨,皆是顺应天理,既定之事,大师当时未出面相助,如今却出手阻止,岂不是逆天而行,自损道行?违背自然之理?”
白星泪妙语连珠,口若悬河,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一时间竟将那空智大师问的哑口无言。未及空智作出反应,白星泪又问道:“而大师出身佛家,拜智清上师门下,自然通晓佛法。可在晚辈看来,却不如明觉。他尚且知晓普济众生,渡人渡己,可前辈却将数十年光景耗费于此孤山深林之中,将万民丢弃于水火之中,只知摆弄口舌,不知他人疾苦,枉自断绝,依我看来,分明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说道激动之处,白星泪提剑起身,全然不顾那后脑撞中矮小的屋顶,弓着身子,于黑暗中凝视着那模糊的身影,她虽看不清空智的面貌,不知他现在的反应与表情,却能感受得到,他已然无话可说。
白星泪长叹一口气,又拱手一拜:“也罢,今日晚辈无意得罪前辈。只有一句,说完便走!”空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依旧充满威严:“你还有何言?”
“前辈知万事却难度自身,记小礼却舍弃大节,理天道却囿于其中。表面上精通三义,实在却难及真正高尚者万分之一。晚辈告辞!”说罢,不顾那空智大师作何反应,转头推门便走,怒气冲冲的冲出了停云阁,阁外之人自然不知二人谈了些甚么,只见白星泪怒气难消,就要往外走,沈墨鱼赶紧将她拦住,笑眯眯地问道:“小橘子,怎么气成这副模样,脸都扭曲了?你们到底谈了些甚么那大师果有真本事么?”
白星泪微微一愣,闻言冷笑一声,紧了紧琼鼻,不屑一顾地说道:“哪里有甚么真本事,不过是个卖弄嘴皮子的小人罢了。”说罢,反手捉住沈墨鱼的手腕,对他小声说道:“你若听我一言,此地万不可久留,那空智妖人居心叵测,还是尽早离开的为好!你信我么?”
她瞪着一对星眸凝望着沈墨鱼的双眼,沈墨鱼却犹豫起来,他虽深信白星泪自有道理,但若不告而别,似乎有失体统,怎么说也好歹和空智大师说一声,遂对白星泪言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待我先去与那空智大师辞行,我们便离开。”
可正要挪步的沈墨鱼却被白星泪一把扯住,又伏在他耳畔说道:“不可!你决不能与那妖僧相见!此人巧舌如簧,定会暗中害你,还是早走为妙!”沈墨鱼大为不解,笑着问道:“你们究竟谈了些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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