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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回 心未定

    晴玉与雪钗二人见与沈墨鱼十分投缘,便要戏耍他一番,趁沈墨鱼不备,两人便卷起袖口露出雪白的藕臂,转入屏风之后,不待沈墨鱼拒绝,便用那滑腻温润的指头在沈墨鱼额角与肩头轻轻按着,又不时捧起些热汤浇在他露出的小半截身子上,替他驱散疲劳。

    沈墨鱼本想拒绝,可不觉享受起来,又见她二人并无出格的举动,便也就不大在意,任由她们去了。晴玉一边替沈墨鱼按着肩膀,一边轻咬下唇,眼眸似水,伏在沈墨鱼耳畔柔声问道:“沈少侠感觉如何?”沈墨鱼昏昏沉沉的随口答道:“甚好,甚好......”雪钗又在另一侧细声问道:“奴婢二人服侍沈少侠可还满意?”“满意满意......”沈墨鱼喃喃答道。

    “听闻沈少侠也曾是富贵人家的大公子,为何会放弃锦衣玉食,流落江湖,甘心风餐露宿,过着苦日子?”晴玉瞪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沈墨鱼则是苦涩一笑,徐徐摇头应道:“说来话长......待日后有空,我在与你二人细细讲明。你们且休息去罢,不必在此荒废了时辰......”雪钗闻言欣喜道:“沈少侠真好!不仅没拿我姐妹二人当作下人,还如此照顾我们。只不过庄主之命不可为。”

    晴玉又点点头添了一句:“不过我们是真心诚意的愿意服侍沈少侠!”

    “哈哈,不必左一个少侠,又一个少侠的叫我。”沈墨鱼轻咳一声,尴尬的笑了笑,他虽常在人前夸口,自称为大侠,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大侠这两个字看似简单,可其背后所要承担的责任,是他如今远远无法承受的,他知道自己的分量,再者,此地亦无外人,他没必要在两个丫鬟面前摆谱。

    雪钗又鼓起香腮纳闷道:“别人都巴不得我们称他一声大侠,沈少侠为何不愿意?真是个怪人。”沈墨鱼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倒是晴玉急忙打圆场道:“既然沈少侠不愿我们如此称呼,便换个叫法好了。再者如今我姐妹二人服侍沈公子,沈少侠这称呼倒显得有些生分了呢。欸,依我看,不如就叫沈公子,如何?”

    “甚好甚好。”沈墨鱼的脸颊绯红,连连点头,摇晃脑袋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心里暗自思量道:“这热汤洗的人浑身燥热难耐,得先支开她二人,万一做出甚么出格的事来,小橘子若是知道了,定会将我碎尸万段。”眼看着宴会就要开始,沈墨鱼也洗浴完毕,两名丫鬟捧来一条干净的锦帕,替他擦拭了上半身,又被沈墨鱼红着脸赶出了屋子,待沈墨鱼擦好了身子患上了干净贴身的衣物,再由二女替他穿好外衫。

    卓一平送来的新衣服竟然意外的何替,贴身的绒布玄色内衬甚是暖和,外面乃是一领雪白的对襟窄袖长袍,袖口领口处皆以冰蚕青丝绣出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细碎纹路,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虽算不上如何华贵,但却是舒适且别有风雅韵味。令晴玉雪钗二人皆不禁称赞道:“真是人靠衣装佛要金装,沈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

    两女赞不绝口,叫沈墨鱼羞愧难当,但却心中欢喜。又闻听门外弟子叩门道:“沈少侠可曾准备妥当?大庄主有请。”沈墨鱼遂推开屋门迈步走入后院,晴玉雪钗二人则随那弟子先行一步,好为众人引路。沈墨鱼四人的屋子相互挨着,互相有个照应。而出门的一刹那,沈墨鱼下意识的转头望去,正与白星泪对视一眼,回想起方才与两名丫鬟在屋中之事,心中有鬼,瞬间涨红了脸,又急忙将眼神错开。

    可他的一举一动皆看在白星泪眼中,早看出他的反常,挑起嘴角,狡黠一笑,便快步赶到沈墨鱼身旁。沈墨鱼见她向自己走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尴尬的挠着脑袋冲着白星泪傻笑。白星泪凑到他身前,仰着小脑袋,努了努琼鼻,上下打量着沈墨鱼,故意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看的沈墨鱼微微发抖,心里发毛。

    “小沈子,你干了甚么见不得人的事?难道心里有鬼?”白星泪眯着眼睛问道。沈墨鱼支支吾吾,言语不清,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已然走远的晴玉雪钗二人,白星泪抓住这一闪而过的眼神,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遂冷笑一声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原来是和两个小丫鬟风流快活了啊!小沈子,可真有你的啊!”说罢,又在沈墨鱼腰间,两指掐住一小块肉,狠狠一拧,疼的沈墨鱼龇牙咧嘴,急忙解释道:“休要胡言!胡乱污人清白!”

    “哼!今天本女侠心情大好,暂且不与你计较。此帐日后再算!”说罢,白星泪又踮着脚尖,一蹦一跳的向后退了几步,轻咬贝齿,略吐舌尖,面带微笑,两手在身后勾着手指,徐徐转了一圈,又问道:“好看么?”沈墨鱼这才发现,白星泪也换上了新衣服,一身极为贴身的织锦青袍将白星泪娇小玲珑的身材衬托得一览无遗,轻纱与金丝纹理的点缀恰到好处,显得白星泪乖巧又略带几分顽皮,优雅又不失侠者英气,十分适合她。

    沈墨鱼痴痴的看着,看得入神,竟忘了回答,直到脑袋上又拍了一巴掌才揉着头点头如捣蒜:“好看,真好看!”白星泪看似毫不在意的冷哼一声,实则心内欢喜非常。少顷,裴镜年与明觉也从房中走出。只不过他二人都无被人服侍的习惯,全靠自己。此时的裴镜年难得换上一身女装,修身的红衣英气逼人,妩媚非常,披散在肩头的青丝还散发着一层淡淡的湿气,叫众人见识到了裴镜年极为少见的一幕。

    而明觉则是换上了一身新的僧袍,一半漆黑一半橙红,上绣着精美的玄鱼飞天,佛陀普渡众生等图样,袖口处还用极为精密的针脚绣着经文,绣工极为精巧。脖子上挂着的乃是明觉师父所赠的宝贝挂珠,他一直收在行囊之中贴身携带,视若生命一般,万分小心。今日特地挂上,乃是为了表达对卓一平等人的敬重。

    沈墨鱼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禁调侃道:“明觉啊明觉,没想到你这穷酸和尚经过一番打扮之后,也如此精神嘛。”白星泪却翻了个白眼,满脸鄙夷的望着沈墨鱼:“这是甚么话,人家明觉小师父本就比你形貌好看许多,武功又高,还精通佛法,底蕴比你深了不知多少,你怎好意思评价他?”沈墨鱼一时语塞,灰头土脸的垂下头去。

    而明觉微微一笑,从容答道:“二位说笑了。出家之人,本心无旁骛,一心所为,无非普救众生。若能参领佛陀之道,便是这副皮囊亦能舍弃,并不在意,更何况这一身衣衫,在小僧眼中,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四人遂不再耽搁,昂首阔步,精神昂扬的向望花楼走去。而当裴镜年路过明觉身旁之时,嫣然一笑,对他说道:“今日的确不比往日,俊秀非常。”说罢便快步跟上了沈墨鱼与白星泪。

    徒留那满面绯红,方寸大乱的明觉在原地逗留一阵,眼神慌乱,不知所措,一种别样的情感在心中萌发,佛教上并未记载,师爷也从未教过他,这奇妙的感觉令他第一次赶到无知与困惑,沉默许久,才缓步跟上众人的脚步。裴镜年的笑容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他在白马寺中长大,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善男信女前来参拜,所为之事,也大同小异,却无一人,给他留下如此之深的印象,以致于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令他辗转反侧,只得日夜诵经,平复心情。

    四人一齐来到望花楼前,卓一平,公孙忘景与萧衍已在门前恭候多时,见沈墨鱼四人姗姗来迟,便侧过身子,道一声:“请。”将四人迎入楼中。望花楼第一层已然摆下铜案八张,中间四张乃是主位,沈墨鱼四人的座位依旧分列两侧。桌上早已摆好了美味佳肴,山珍海味,美酒水果,应有尽有。众人走入楼中,只见公孙无求早已坐在主位的第四张铜案之后,随手将拐杖丢在一旁,盘起双腿,斜倚在桌边,左手提着酒壶便往口中大口的灌着酒水,已有三分醉意。

    见众人走来,竟置若罔闻,全然不顾,依旧沉醉其中。卓一平见他这副不守规矩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出来,重叹一口气,又转头与公孙忘景相视一眼。公孙忘景尴尬的笑了笑,又用略带愠怒的语气轻声斥责公孙无求道:“四弟,为何如此无礼?客人尚未入座,你怎能就先喝醉了呢?”公孙无求闻言抬起眉眼望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并未作答。

    萧衍可不像卓一平与公孙忘景这般好脾气,见公孙无求如此嚣张,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便只是朗声说道:“不管他!我们吃我们的!这种人就任由他去,是生是死,皆由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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