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书眉对此事早已释怀,并不在意,随口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清楚。今日虽消耗了太多真气,但并非难以恢复,加以时间,悉心调养,纵然不能全部恢复,亦可恢复个五六成。再者说来,纵然武功全失,那又如何?你我早有约定,过些日子,我便替你赎身,再辞去职务,从此我俩隐居世外,逍遥一生,这武功反倒成累赘了。他总让我想起过去的事。我只想在日后的生活里,满心都是你。”
卫怀纯粉面一红,柔声说道:“奴家全听书眉吩咐。”
“日后还要有劳纯儿费心照顾我这浪荡子弟了。”剑书眉舒心的笑着,虽然笑容之中透出一丝疲惫,但为了不让剑书眉担心,卫怀纯也会心一笑,两人你侬我侬,不分彼此。卫怀纯忽然问道:“那白衣人所为何来,为何出手伤你,莫非是你从前的仇人?”
剑书眉疑惑的摇了摇头:“我并未看清他的身形容貌,亦不记得曾经认识这般人物,他所用武功,我也并未见过。只是此人杀气极重,出手狠辣,若非我反应及时,恐怕我于白姑娘,皆要死在他掌下了。不管怎么说,日后还是要多加防范才好。”卫怀纯点了点头,便继续侍候剑书眉休息。
且说那明觉与裴镜年眼见那蒙面人闯入安宁儿房中,又听闻安宁儿一声惨叫,暗道不妙,急忙破门而入,只见地上只剩一摊血迹,似有打斗之状。而那蒙面人与安宁儿皆已不见,似乎已然跳窗逃走。“好生奇怪的轻功,先前你我二人追他还能望见一点背影,如今他背着一个安姑娘,竟能全身而退?”明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裴镜年却严肃的说道:“还是将此事告知沈公子,再商议对策!”说罢,两人便折返而回,正巧碰见沈墨鱼从房中走出,便问道:“沈公子,白姑娘如何了?”沈墨鱼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你们放心罢,已然无事了,她正在休息,还是别打扰她了。对了,那蒙面人去哪了?可曾追到?”
明觉躬身合掌,摇头道:“阿弥陀佛,小僧有负沈公子重托,未能追上那白衣人。”沈墨鱼并不在意,叹口气道:“命该如此,幸得我义兄与小橘子无碍,罢了罢了。”裴镜年却补充道:“可他捉走了安姑娘。”沈墨鱼闻言大惊,方治好一个白星泪,又丢了一个安宁儿,跌跌撞撞冲进安宁儿房中,裴镜年与明觉紧随其后,三人在屋中搜查一番,除了那血迹似是因打斗留下以外,全无其他线索,此事毫无头绪,根本无从查起。
沈墨鱼心力交瘁,无奈的坐在桌旁扶着额头,唉声叹气。明觉与裴镜年亦是无计可施,纵然裴镜年曾追查诸多奇案,但对此无头案还是束手无策。沈墨鱼万般无奈,只得说道:“事到如今,只有等我义兄休息后,请教卫姑娘,看她是否知晓那白衣人的身份了。”三人面面相觑,只得如此被动。而自从回了玉台求凰,诸事繁杂,且叫人心力交瘁,至于那行刑台大战一事,沈墨鱼等人竟只字未提。
而那鱼未初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玉台求凰后,并未直接回到栖身的客栈之中,而是漫无目的的在月丘府中游荡,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落寞:“先是那唐锁儿,又是这青楼女子,原来我在你眼中,甚么都不是。”鱼未初苦笑两声,嘲笑自己又在胡思乱想,拍了拍额头,便折返而归。
回到客栈,天色已晚,太阳早已沉入天际的群山之后,晚冬虽过,初春将近,可这寒气却并非减少分毫,刺骨的寒风在耳畔呼啸,摇动那客栈门前已有些许褪色的红灯笼,老马哀鸣,夜色如墨,万家灯火,如群星坠落于平原,喧嚣吵闹,不绝于耳。鱼未初却好似与这凡尘俗世相隔,孤身而返,只见那柳相负靠在客栈门前的柱子旁,大冷天的摇着纸扇,似乎在等待着甚么。
见鱼未初终于归来,柳相负虽满眼欣喜,可表情依旧冷淡,与鱼未初相视一眼,急忙错开眼神,嘴上却不肯认输,阴阳怪气道:“哟,这是去打探情报了呀,还是去风流快活了呀,怎得如此疲惫落寞?”鱼未初停下脚步,白了他一眼,低声骂道:“废话连篇。”
鱼未初越是这般冷若冰山,柳相负越是难以释怀:“喂,你是瞎子还是聋子啊。”鱼未初终于停下脚步,扭头冷冷的说道:“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到你,我不想说话。”柳相负将扇子往掌心一打,凑到她跟前说道:“门主正找你呢,你最好查到些甚么,否则,你知道下场。”
“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有数。”说罢,鱼未初便往客栈里走。
“喂。”柳相负犹豫再三,还是将她喊住。可鱼未初已然有些不耐烦,转身问道:“还有何事?不是门主急着见我么,还在这废话甚么?”柳相负并不回答,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黑匣子,向鱼未初怀中一抛,鱼未初伸手接住,柳相负道:“给你的,拿着。”
鱼未初将那溢出异香的匣子凑到鼻前嗅了嗅,微微皱眉,问道:“这是甚么?”柳相负装作毫不在意,随口答道:“胭脂。女儿家该学着用用了。”鱼未初从不施脂粉,闻言更是冷笑一声,随手将那匣子又丢了回去,不偏不倚正砸中柳相负的额角,落在他手中。望着柳相负那僵硬尴尬的表情,鱼未初头也不回的向客栈里走去,只留下一句话:“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用罢。”
柳相负嘴角一阵抽搐,皮笑肉不笑的又将那黑匣子塞回了衣袖之中,快步跟上,与他一同觐见穆引寒。
穆引寒房中,他端坐于桌旁,那把骇人的大刀就搁在一旁,寒气逼人。身后侍立者乃是燕龙,身前所跪之人,便是鱼未初,百里山与柳相负。穆引寒不怒自威,徐徐问道:“未初,你出去了如此之久,可曾打探到了甚么?”鱼未初闻言微微一愣,脑中又浮现出在玉台求凰所见到的那自己日思夜想,渴望重逢的熟悉面孔,却忘了回答穆引寒的问话。
“未初,未初!为何心不在焉!”穆引寒的口气之中已有几分愠怒。
鱼未初慌忙答道:“是,门主!请门主恕罪,属下在城中搜寻几个时辰,并未发现少门主的身影,想必他还在太白楼,并未离开过。属下因今日里受了风寒,有些脑热,故而心不在焉,请门主责罚!”说罢,急忙垂下头去,不敢让穆引寒察觉自己异样的神色。
“荒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老夫苦心栽培你!”穆引寒厉声斥责,可鱼未初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放在心上。
穆引寒见柳相负似笑非笑,毫无严肃,便质问道:“小柳,你为何不在客栈之中与燕龙一同照顾那岑昏,反倒擅离职守,去城中游手好闲?”柳相负似乎早料到穆引寒会有此一问,拱手拜道:“启禀门主,属下并非是在城中游手好闲,而是在城中四下打听少门主的线索,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么说来,你乃是有所收获了?”穆引寒愠怒稍退,脸色好转,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柳相负难藏笑意,急忙说道:“不错!未初她虽未查出些甚么,但属下却有所收获。少门主如今并不在太白楼中,而是在那玉台求凰之中,与一位女子,醉生梦死,风流快活!”
鱼未初闻言大惊失色,她有意隐瞒,不想柳相负笑里藏刀。惊诧的转头瞪着柳相负,并不出声,以唇语示意之:“你跟踪我!”柳相负不屑的轻声一笑,同样以唇语回应:“他必死无疑!”
穆引寒面不改色,可一直眯着的双眼徐徐睁开,沧桑的声音有些颤抖:“玉台求凰,是何所在?”柳相负便如实答道:“回禀门主,玉台求凰乃是月丘府城东的一家妓/院,而令少门主魂牵梦绕,魂不守舍的正是一命叫做兰衣的青楼女子!”柳相负表面上装作不知情,其实他早已将一切打听纤细,令鱼未初防不胜防。
“荒唐!”一直压着怒气的穆引寒终于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一掌打在身旁的圆桌上,竟将其劈成两半,穆引寒苍白的胡须颤抖着,脸颊涨红,指着城东怒斥道,“荒唐至极!先前这逆子沉溺于诗词歌赋,终日烂醉如泥,荒废武功,已然是罪不可恕,如今,如今他竟然醉生梦死,被声色犬马所吸引,此子不杀,如何能泄老夫心头之恨,如何对得起老夫对他二十余年的养育之恩!”
柳相负急忙附和道:“门主所言甚是,自古以来,子从父训,少门主忤逆犯上,叛逃出门,已是死罪。我暗门七杀素来赏罚分明,还望门主秉公处置,以正视听!”鱼未初方想辩驳,争取一线希望,奈何穆引寒已然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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