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望川知道自己将面临自出生以来最大的考验,他的短期记忆、感觉记忆、以及无意识记忆等等,都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
虽然他的兴趣很宽泛,但毕竟人的个体精力有限,更何况长期记忆也是有时效性的。
“杀死自己,杀死不完美!”这句对于自我修正的经典诠释虽然听上去很神经,但经望川却一直将其奉为自己的人生圭臬。
“当上帝关上一扇门时,未必会再为你打开一扇窗┈┈”
在经过短暂的迷茫和消沉之后,经望川几经尝试,但却始终没有找到未来的方向和出路。在一声无奈的叹息之后,他最终选择了妥协---成为病人,接受治疗。
经望川在接受治疗的同时,选择了巴黎综合理工学院继续完成他的大学学业。没有目标的日子是枯燥而漫长的,所以直到今天他依然坚信,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
“遇到我是你的幸运,你是得到上帝垂爱的年轻人。当然,假如上帝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我就是你未来的福音和灯塔┈┈”沃尔兹教授是一位睿智风趣的天主教徒,也是经望川的主治医师。在完成全部的专项检查之后,沃尔兹教授如此宽慰经望川。
“孩子,你该感到庆幸。面孔失认症其实是普遍存在的,至少比纯粹的脸盲症要容易诱导的多。”沃尔兹教授说道,“这种病症是否源自遗传,目前还不能准确定义。但这种认知性障碍,一般都是某种基因突变引起的。”
“谢谢您的讲解和救赎,真诚地感谢您。我只是想知道,这种认知性障碍还有医治和恢复的可能吗?”经望川问道,尽管他的情绪已经变得越来越焦躁,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
“请恕我直言,孩子,这类病症没有治愈的可能。面孔失认症和面孔遗忘症等认知性障碍,以目前的医学水平都是无法医治的。这类病症都是先天的,有隐性的也有显性的,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无法医治的。”沃尔兹教授笑眯眯的说道,“但是┈┈”
“请不要再但是了,沃尔兹教授。请你还是直接阐述解决问题的办法吧?”亨利?德?莱格利斯先生在一旁焦急地说道,看着妻儿都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他再也顾不得所谓的绅士风度,开口打断了沃尔兹教授的侃侃而谈。
“好吧好吧,莱格利斯先生。我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贵族的品质是没有遗传的。”沃尔兹教授对亨利先生的无礼表达了强烈的不满,“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类病症虽然无法医治,但却是可以加以辅助性的诱导控制。
什么是诱导?就是寻找加以替代的源目标。松鼠都可以通过嗅觉分辨自己的同类,更何况是科学昌明的人类?面孔失认症较之遗忘症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无法分辨,一个是分辨不清且会很快的忘记。小乔治的失认症是比较轻度的,他能基本分清与他接触频繁且较为亲近之人。
但他的这种分辨,是建立在很多辅助记忆之上的,比如发色、气味、语调、以及诸如除去面容之外的某些固有特征,例如肤色、疤痕、特有习惯动作等等,只是他自己目前并未发现自己这些潜在的小习惯而已。若是能够加以科学的诱导和控制,我可以保证,将来他的这个小缺陷,别人是很难发现的。”
沃尔兹教授说完,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双手抱在胸前,既像是为自己即将得到一个完美的试验对象而欣喜,又像是对自己的专业水平加以自我肯定。总之,这是一个自负且有些啰嗦的小老头。
“我为自己刚才的失礼感到羞愧,沃尔兹教授。您的专业水平令我们全家再次看到了希望的光辉,我知道您还是一位著名的行为心理学专家,您看小乔治的性格分裂症您是否能够一并加以治疗?若是可以的话┈┈”亨利先生语气诚恳的问道。他的眼神灼热,令沃尔兹教授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当然可以,这么有趣的综合病例我又岂能轻易放过?”沃尔兹教授挥手打断了亨利先生的请求,“小乔治的人格分裂症也是轻度的,这种病症我们专业上称之为“解离型间歇性人格分离”,是精神疾病的一种。
小乔治的临床应激反应并不明显,目前还只是双重人格。而且我发现,小乔治的主体人格和后继人格,在身份认知上统一的,只是表露的性格有所矛盾而已。若是通过诱导控制,再配合一定剂量的药物治疗,我有信心将他的现有人格加以稳固,至少不会再分裂出与之身份认知相反的后续人格。这是上帝的垂爱,不是吗?”
“精神病?”经望川低头哀叹,这人生还真是┈┈
“精神病!?”母亲经阑珊闻言则是大惊失色。
“真的可以控制吗?药物抑制是否会产生其他的后遗症?”亨利先生关心的重点,则是并不乐观的将来。
“精神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都有精神病,只是表现的程度略有差异而已。”沃尔兹教授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真的应该感到庆幸,至少在身份认知相同的人格分裂症患者身上,我还没有发现过有自杀倾向的病例。”
这位沃尔兹教授的确是一位专业水准很高的、纯粹的学者,经望川暗想,“这要不是在医院里,在其他任何地方,以沃尔兹先生的这种聊天方式,他肯定早已经英年早逝了┈┈”
还好,虽然病症很复杂,但至少还有得到拯救的可能。可尽管如此,经望川依旧不相信有上帝的存在。还是母亲说得好,“若是上天降临的苦难无可避免,那就自己成为自己的上帝!”
沃尔兹教授是不是福音,经望川无法求证。但沃尔兹教授的确是他的指路灯塔,这一点经望川确信无疑。治疗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为了心中那最初的理想,哪怕只是成为一名编外的侦探,经望川也愿为此付出百倍的努力与坚持。
逻辑推理学、刑侦学、痕迹学、临床病理学、犯罪心理学、法学概论、击剑、格斗、马术、射击,凡是与侦探职业相关联的知识和技能,经望川都在如饥似渴的学习着。
他的生活重新变得忙碌而充实,所以当大学生活结束时,经望川不但成为巴黎综合理工大学获得学士学位最多的一人,其他的兴趣兼修科目也全部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我想开办一家私人侦探社,成为一名注册的私家侦探。”当结束学业,治疗也已经进入到最后的巩固期时,经望川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跃动,向父母提出了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
“不行,坚决不行!这是高度危险的行业,现在连搞偷拍的狗仔都经常会浮尸塞纳河,更何况是不伦不类的私家侦探了!”母亲经阑珊再次第一个旗帜鲜明的表示反对。
“我可以去母亲的祖国,那里的环境稳定,可以将您的担心降到最低。”经望川似是早就料到了家人的反对,所以尽管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但却坚定地无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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