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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挑事

    现在的天气已经过了秋分时节,天气转凉。

    老陈头在第二天多穿了几层带着补丁的灰布衫裤,带着宗祠里的几名青壮盐丁前往了小码头。

    走在乡间的土路上,时不时会路过一些勉强能够种粮食的旱地。

    旱地里的粮食早就已经收割完毕,只留下一片根茬子。

    这要是落在那些秀才老爷在眼里,肯定又会伤春悲秋地叹息荒凉。

    老陈头走在乡间的土路上,看着一片片的根茬子,心里面只有说不出的高兴。

    这些根茬子在秀才老爷眼里是荒凉,在他这样的老百姓眼里就是丰收了。

    来到双方土地搭界的地方,老陈头带着几名青壮盐丁坐在了水渠的田埂上。

    昌邑县境内有潍水和胶水两条大河流过,倒不怎么缺水。

    田地里的庄稼已经收过了,不需要再浇水灌地了。

    水渠早在半个月以前就已经干涸了,里面全是硬邦邦的泥土。

    老陈头带着几名青壮盐丁哪里也不去,就坐在水渠的田埂上,眼巴巴地瞅着小码头的方向。

    陈家宗祠的田地和青手掌柜的田地,以前就是用这条水渠划分界限。

    实际上,陈家宗祠的土地在水渠的另一边还有三分左右,过去迫于青手掌柜的压力,被对方占了土地。

    占也占了,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更不要说主动挑事了。

    就是放到现在,老陈头同样是不敢主动挑事儿,很害怕惹恼了青手掌柜。

    但今天不同,为了乡村的人民,老陈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老陈头带着宗祠里的几名青壮盐丁坐的田埂位置,不在他们这一边的田埂上,而是在青手掌柜那边的田埂上。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青手掌柜手底下的青手给吸引过来。

    老陈头一直眼巴巴地瞅着空旷的田野,以前担心见到青手。

    今天却是眼巴巴的瞅着,恨不得立即见到青手掌柜手底下的青手。

    等了有三炷香的时间。

    一名青手有事要去一趟鱼儿镇,刚好路过这里。

    青手全是一些坑蒙拐骗的恶棍,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惹是生非。

    再加上背后有强大的青手掌柜撑腰,这些青手们在乡里平时没少作威作福。

    这名青手顺着土路朝着鱼儿镇的方向走去,在路过田埂的时候,四处瞅了瞅。

    想着能不能从这干涸的水渠里,捡到一些肥硕的鱼虾。

    肥硕的鱼虾没有看到,却看到一个老头带着几个青壮盐丁,竟然坐在田埂上。

    坐在田埂上没有什么,那个糟老头子居然敢坐在青手掌柜家田地的这边田埂上,那几双脚还踩在了青手掌柜的地头上。

    本来就无所事事的青手,拽着身子走了过去,骂骂咧咧道:“谁让你这个糟老头子坐着的?”

    “赶紧把你的贱腿拿开,要不然老子把你的腿给打断。”

    老陈头今天带过来的几名青壮盐丁,全是自家宗祠里的晚辈。

    不是喊他爷爷,就是喊他大伯。

    乡野宗祠最重感情,这几名盐丁青壮听到有人竟然敢侮辱族长,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青手掌柜瞧见那几名青壮盐丁的表情,忍不住乐呵了一声:“咋的,你们这些个泥腿子还敢打我不成?”

    这要是放在以前,老陈头肯定是唯唯诺诺地带着家里的青壮盐丁离开,能不得罪青手就尽量不去得罪他们。

    这也是青手敢一个人过来,辱骂好几名青壮盐丁的原因。

    仗着有人撑腰,有恃无恐。

    这样的一幕在过去也不知道发生过了多少次。

    不管这些青壮盐丁的脸色有多难看,每一次都是唯唯诺诺地离开这里。

    老陈头这一次没有像过去那样,懦弱得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平白无故地遭受憋屈。

    老陈头从田埂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走了过去。

    青手倒也认识老陈头,毕竟他是盐仓村的大宗祠族长。

    对于青手来说,越是羞辱这种宗祠族长,心里越觉得爽快有面子。

    青手瞧见老陈头居然敢走过来看他,破天荒地感觉这件事有意思了。

    就在他刚刚露出有意思的表情,准备一脚踹在老陈头身上的时候。

    老陈头先一步伸出了手掌,“啪”的一声,重重地扇在了青手脸上。

    扇得青手耳朵嗡嗡乱响,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青手很快就反应过来,愤怒地骂道:“你个糟老头子真是活腻了。”

    这句话还没有骂完,过去憋屈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青壮盐丁们,怒骂一声冲了过去。

    “我艹你娘。”

    “你娘的,敢骂大爷爷,我活劈了你。”

    “婢养的,老子打死你。”

    几名青壮盐丁一拥而上,对这骂骂咧咧的青手,用最大的力气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很快就把青手给打得头破血流,倒在田埂旁边的土地上,不停地哀嚎。

    这么多年来这些青壮盐丁,不知道受了多少青手的闷气。

    今天好不容易能出一口恶气了,不仅仅是因为他骂了族长,更是因为想把这些年受的窝囊气还回去。

    老陈头也没有拦着,就站在那儿看着青手被宗祠里的晚辈殴打。

    这一次过来,反正就是为了挑事儿。

    只要不把这个青手给打死,把事情闹到官府里去。

    打的越狠,这件事就闹得越大。

    打了一袋烟的功夫,几名青壮盐丁打得自己都累了。

    青手更是惨不忍睹,鼻子眼睛往外流血不说,胸口的肋骨更是被几名青壮盐丁给踹断了几根。

    就算是这样,青手一点也不记打,嘴里不停骂骂咧咧地说:“你们几个给我等着!”

    瞧他的这个意思,明摆着是要去喊人过来报仇。

    这几名青壮盐丁并不知道这一次过来殴打青手,是王由桢的一个计策。

    痛快地打过青手以后,想到对方的势力,心里免不了一阵阵的后怕。

    在听到青手在那儿说让他们等着,心里更加地惶恐不安了。

    老陈头呸了一声,一口唾沫吐在了青手脸上:“老头子我就在这儿等着,有种你就去叫人。”

    青手想不明白过去唯唯诺诺的老陈头,怎么今天这么有种。

    他也没去多想这件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兄弟们喊过来给他报仇。

    青手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慢慢地从田埂地头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小码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