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一件非常讽刺的事情。
如果是站在民主的角度去看，阿尔托莉雅的意识无疑是十分超前的，是十分符合时代潮流发展的，是十分具有“人文”气息的。
她将一切的重心都集中到了人民的身上，为此，甚至不惜抛下自己为王的尊严。
这样的王，自然是值得人们口口声声，世世代代地传颂。
只不过……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却绝对不会去传颂这样的王者。
原本世界线里的那个阿尔托莉雅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打到卑王，抑制住异族的统治之后，不列颠岛迎来了难得的短暂和平。
但是遗憾的是，就算如此，不列颠的未来依旧晦暗，人们的生活也没有任何改善。
甚至，连年的战争，让那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不列颠人甚至有越来越贫困的趋势。
为此，生活在这座岛屿上的人们开始对这位不列颠岛的天选之王萌生恶意。
亚瑟王不是光辉之王么？
不是遵从她的话就会变得富饶么？
可是为什么，明明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被打到了，他们的生活状况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善？
对此，阿尔托莉雅和梅林的解释是，这座岛屿本身就十分贫瘠，再加上森林的恩惠也伴随着神秘的消失而逐渐减少，恰逢凶作之年的不列颠会变得越来越贫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个解释对么？
当然对。
但是，抱歉。
以王的身份说出这种话，本身就是一种不合格的证明。
这些问题，都是自然存在着的客观条件。而王的意义，便是带领着人们共同去克服这些不利的自然条件。
否则的话，要是年年都是风调雨顺的话，谁还用得着王的统治？
把一头猪放上去当吉祥物不好么？
当然，在这里，可能是有些侮辱猪了。
因为事实证明，有些人做的，的确还不如猪呢。
咳咳，话题有些扯远。
总而言之，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是想要为那些二五仔领主仗义执言的阿尔托莉雅，李奇觉得，有必要先让她搞清楚自己的屁股究竟是坐在那边的。
屁股决定脑袋，对自身的定位决定了以后要发展的方向——这很重要。
“你觉得，你姐姐做的不对？”
李奇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并将其投到了阿尔托莉雅的身上。
对此，阿尔托莉雅自然是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
“当然是不对的，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
阿尔托莉雅振振有词。
当然了，李奇也丝毫不怀疑阿尔托莉雅对这些领主的判断。
阿尔托莉雅的确是过分正确了一些，但是这种正确却并不意味着她圣母——相反，她只是有些古板固执，并且过分的嫉恶如仇。
在她的眼里，世界似乎就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
只是问题在于……这个世界上，又哪有这么多的泾渭分明？
“他们的确无辜，但是在某些时候，无辜也是一种罪。”
李奇摊了摊手，看着眼前那双迷惑不解的碧色眼眸，继续解释道：
“既然他们在你姐姐被世界抛弃的时候选择了什么都不做，那么就千万不要怪你姐姐在事后，把这些事情一点一点地找将回来。”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那个姐姐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大善人吧？”
李奇如此说道，不过却没有一点讽刺的意味——他只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罢了。
有着成为“恶女”资质的摩根，本来就是一个相当记仇的女人。
然而，也就是这个事实，却是让阿尔托莉雅哑口无言。
摩根自然是相当之记仇的，关于这一点，阿尔托莉雅都有着极深的体会。
可是问题在于，这根本不是记仇不记仇的问题好么？
“过多的杀戮会引发不详，这样的话，不列颠会永远沉溺于灾难的漩涡之中啊！”
这才是阿尔托莉雅最为担心的事情。
伏提庚已经死了，难道她的姐姐要成为下一个伏提庚么？
那样的话，她们之前所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
“不。”
面对阿尔托莉雅的担忧，李奇则是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然后，在阿尔托莉雅那迷惑表情的注视之下，李奇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的璀璨，也越发地坚定。
“伏提庚？他算个屁啊！”
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却只会将这种力量用在和不列颠融合这种歪门邪道上——这样的人，就是上面说的那个，连猪都不如的人！
像伏提庚这种领导者，大概只配得上是一个憨憨的称号吧？
相比之下，摩根要做的事情，可比伏提庚简单多了，也真实多了。
她仅仅只是想要当一个暴君。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