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都给我起来!”
“别耽误老子交差!”
啪——
“起来!”
一张张破烂不堪的帐篷被鞭子抽翻,许多人是直接被抽醒的。
一看,天才蒙蒙亮,这起床的时辰,竟是提早了不少。官兵们精神抖擞,迫切地想早点完成任务,这一下起手来,也比以前狠了不少。
宁不欢倒是机灵地先爬出了帐篷,心中一动,远远便看到一队车马,身后尘土飞扬,估计速度不慢。
“吁——”
官兵首领搓了搓眼睛,终于确信了来者的身份,赶忙领着部下上前迎接。
“龚,龚才使,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到?”
一声冷哼,吓得众官兵立刻跪下。
“使者大人赎罪,实在是……这些梁家人太弱了,怎么打都走不动,而且……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妖兽的袭击……”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前一秒还趾高气昂的官兵们,这一刻都变成了惊弓之鸟,那人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他们胆战心惊。
宁不欢悄悄地打量着这一群人,衣着华贵,哪怕是牵马的下人,穿的衣服也不比梁家人差。
领头的应该就是来接应的使者,只是从梁家人的反应上来看,这应该不是普通的使者,能让他们如此惧怕的,想来只有江南郡城郡王府了。
“比有钱……还是王府更胜一筹啊……”宁不欢心想。
“一群废物!拿了钱赶紧滚!”龚才使脸色阴沉,眼睛本就不大,再这样眯起来,就小得只剩一条缝了。
众官兵拿着金子,头也不敢抬,几乎是脸贴在地上,千恩万谢地跑了开。
龚才使扫视了一圈,看到镇定自若的家主梁甘风,皮笑肉不笑地下了马,慢慢地踱步到他的面前。
“梁家主,久仰——”
面对龚才使阴阳怪气的语调,梁甘风也丝毫没有波动。
“不敢,罪人罢了。”
“哈哈哈,罪人?那么梁家主您可知……您这个罪有多大?”
龚才使踱着步,越过了梁甘风,从一个个梁家人身边走了过去。
“您的好儿子,伤了我们尊贵的王爷,一个庶民,如此胆大包天,难道不是您这个父亲的责任吗?”
“梁某管教无方,给王爷赔不是了。”
“不不不,我们王爷说了,不用赔礼道歉,只要赔命,就够了。”
“不是他梁争的一条命,而是你们梁家上上下下,劈柴的,扫地的,全部,你们明白了吗?”
“那么,哪个是劈柴的?站起来吧……”
赵大龙身后的一个消瘦男人浑身颤栗,好半晌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我……我是……”
噗——
“阿福!”赵大龙目眦欲裂,亲眼看到搭档多年的伙伴惨死面前,唯一的睡意也消失了。
赵大龙这一声喊,众人才跟着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惊叫连连。
这龚才使眨眼间便杀了一人,甚至都没看到他的刀出鞘,鲜血就已经飞溅一地,可见其心狠手辣。为了立威,区区一条人命而已。
梁甘风攥进了拳头,双目通红,却是忍住了没有转身。
“那么……扫地的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阵哆嗦,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我。”宁不欢一步踏出,与龚才使四目相接。
赵大龙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就想要拉住他,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好,很好!”龚才使鼓鼓掌:“那你,便是第一个吧。”
宁不欢也回了他一个微笑,任由那些衣着华贵的仆人将自己扣住,推到了队伍最前方。
很快,梁家人就像串珠一样,被长长地串在一根绳子上。这绳子看着不俗,应是品级不低的灵器,伸缩自如,且无法挣脱。
梁甘风便是队伍的第二人,目光一刻不离前方的宁不欢,眉头紧皱。
作为家主,梁甘风算是最了解家族成员的人。对于宁不欢,见是见过,可这第一次见面在哪,总想不起来,他就好像一个透明人似的。第一次对他有印象,还是仙祠蛇妖的那一夜,但他的存在,却仍旧有些说不清的突兀。
仿佛,以前从未存在似的……想到这,梁甘风神色骤变。
“你,究竟是谁?”
宁不欢与他相隔不过一步,他的话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闻言回眸一笑。
“我是扫后门的呀……”
“一派胡言。”梁甘风一脸严肃:“我梁家何时有你这么个人物?说,你是不是那个不孝子派来的?他人呢?”
“您说什么呀?”宁不欢皱着苦瓜脸,就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我是真的冤枉呀……那天我扛着一袋米,经过您家后门,结果米洒了,我就想着扫起来,可谁知……门里忽然冲出来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把我绑住……你说我冤不冤啊?”
梁甘风闻言一愣,如果他所言属实,因为误会被抓来,也就不奇怪了。毕竟那些人来得如此突然,全府上下毫无防备。不止梁家人,就连送菜的和做客的,只要当时在府内,毫无例外都被抓来了。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梁甘风牙关紧咬。
宁不欢重重地点头,眼泪汪汪地说:“就是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这么看来……倒是我梁家连累了你。”
梁甘风长长一叹,半晌又道:“你年纪轻轻,父母何在?”
“在……在家,在家等我买米回去呢。”宁不欢说着,又可怜兮兮地哭了起来。
走在前边的仆人听到动静,不由得回头瞪了他一眼。
“现在就知道哭了?一会儿岂不是眼泪都没了?”
就好像印证他的话似的,队伍绕过一片树林,一道雄伟的城墙映入眼帘。
灰褐色的城墙高且厚,一尊尊炮台立于城墙之上,墙面有些斑驳,依稀还能看到一些战争留下的痕迹。
宁不欢眨了眨眼,透过眼睛的一片雾气,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上面高高地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班史城。
“到了。”宁不欢的心里莫名有些激动,可眼下还要继续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如果引起了王府的怀疑,直接拎其他人先去送死,万一轩辕凛然一个不高兴,突然放弃合作怎么办?
宁不欢晃了晃脑袋,赶紧把心中的杂念暂时拋除出去。
斗兽场距离城门十分近,人们只要一踏入城门,便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圆顶,那是防护结界的光芒。
龚才使翻身下马,踱着步子朝宁不欢走来。
只是还没等宁不欢想出一个合适的反应,忽然一个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宁不欢一愣,只见梁甘风不知何时越过了他,站在队伍最前方,心里暗道不好。
龚才使果然换了一副笑容:“哟,梁家主不愧是一家之主,第一时间站出来为小辈撑腰,徐某敬佩,敬佩呀!”
“你们处心积虑地策划,却用来对付一个无辜的孩子,算什么本事?”梁甘风讽刺道。
“哈哈哈哈,梁争不也是您的好孩子么?”龚才使忽然凑到了他的耳边:“跪下,抱着我的腿,求我,可以考虑让你先死。否则,就让这些人一个一个死,你,就看到最后吧……”
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跪下的声音惊呆了众人。包括梁甘风。
龚才使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说话说到一半,忽然膝盖一阵剧痛,就好像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情不自禁地就跪了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
梁甘风也没有看清,但龚才使“不小心”跪下之后,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张看戏的脸。
龚才使的身后除了宁不欢再无一人,所以能整出这起恶作剧的人,也就非他莫属了。
龚才使缓缓地转过身,明明眼神好似一只饿狼,但他却笑了,而且一边笑,一边站了起来,绕着宁不欢上下打量一圈,而后者却依旧一副顽劣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好,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龚才使的这句话,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包括他的随从在内,众人的后背皆是一寒。
宁不欢挑挑眉:“怎么?那你怕我了?”
龚才使被他气笑了,用手指戳着他的脑门,一字一顿地说:“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我还不如怕一条狗。”
“啧啧,还有人自比牛犊子的,贵王府真是人才辈出啊!敬佩,敬佩!”宁不欢随手抱拳道。
闻言,龚才使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未等宁不欢将手收回,便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二话不说将其拖进斗兽场。
其余的梁家人也未能幸免,在不少民众的指指点点中,一个接一个地被押了进去。
宁不欢刚刚进入结界内,便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和一阵忽然爆发的掌声。
只见偌大的沙场中央,一头三丈高的巨猿举起了它粗壮的双臂,重重地往地上一砸,拳头抬起时,沙地上只留下一大摊血迹,更多的,或许已经融入沙子里了。
司仪大声地宣布了巨猿为获胜者,高高的观众席上又传来了一阵掌声。
“今日,我们的九十七已经斩获三十连胜!谁人能够终止它?”
“诸位稍后片刻,第三十一位挑战者正……”
砰!
一个人被直接丢进了沙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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