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芽拿起挎包走出包厢,没走几步发现身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云芽回头看了几眼，KTV走廊来往的人很多,摩肩擦踵,也看不出什么头绪。
云芽摇了摇头，是自己吓自己，想多了吧。云芽紧紧随身挎包和手里的衣服袋子走下楼梯到了外面。
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扑面而来清新的空气，云芽深呼吸几口。
已经快十二点了，街道门可罗雀,云芽在街边等了一会儿，路过的出租车上面都有人了，夜间乍寒，她还穿早春的裙子,小腿都快冻僵了。
出租车迟迟不来，云芽搓了搓冰冷的小手,打开手机看了看导航,从这里步行二十分钟就可以回家，云芽咬咬牙,心想走回去算了。
云芽抱着手机转了一圈，找了找东南西北，就准备出发了。
云芽从来没有这么晚在街上走过,白日喧闹的陆川城变得无比安静,硕大繁茂的植被把路灯的光遮了大半，树影摇晃，把影子拉得长长的。
云芽心底突然有一点害怕，背后始终有一种被人监视的冰凉感觉,云芽猛地转身，街上空空荡荡，毫无一人。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云芽忍不住身子颤栗，她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您已偏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云芽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云芽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她重新规划导航路线，现在从这走到和光小区要三十分钟了…
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云芽的肩膀，云芽头皮发麻，整个人变得僵硬起来，她瞪足了眼睛，甚至能感觉到背后紧张得起了一层薄汗。
“嘿，美女，你去哪？”一个清丽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看你在这站了好半天了。”
是女声，不是云芽想象之中最坏的情况，云芽缓了一口气，身子放松了些，她转过头看见面前是两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尤其是旁边穿蓝色外套妖娆不俗的女人。
“看起来是一个学生啊。”其中高个子的女人又问，“你去哪？”
云芽低低说话，“和光小区。”
“哦，我想想…”蓝衣女人手一指，“往那边。”
“谢谢你们，我知道了，我已经打好导航了。”说着云芽友善的笑了笑，离了两个陌生女人，抬头找准方向走路，时时刻刻又低头和手机核对方向。
“蒋蓝，你看什么呢？”高个子女人问。
“噢…”蒋蓝扫了眼女孩渐入黑暗的背影，往另外一面走，“那女孩长的真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瞳仁大，看起来跟只纯良无害的小狗一样。”
“你啊你，真是在街上随便看个女人，就评头论足。”高个女人和蒋蓝说笑着走远。
云芽走过一片黑暗之中，视线逐渐开朗，云芽站在无人的街道，远远的看着立叶大厦，这是林如桢工作的地方，她来过一次。
云芽抬头看，整栋大楼只有几个地方隐隐约约还有灯光，云芽从1楼数，数了好几次，才数到32楼和33楼，那里一片黑暗，说起来，她好久没有看见林如桢了。
立叶大厦门前有一家24小时的东北饺子馆还开着门，里面零散有几个人，在黑夜之中看见这个场面，云芽莫名觉得温馨，云邻便利店里经常也有半夜来吃泡面的上班族。
云芽情不自禁往灯火明亮的饺子馆门前走，却见门前路灯下倚着一个穿着黑白职业装的女人。
光凭一个身影，云芽就能认出眼前人来。
是林如桢。
林如桢若有若无的靠在路灯旁，昏黄灯光映着她颀长的影子，她的长卷发微乱垂在双肩，脸清瘦了许多，狭长眼睛里透出几许疲惫和颓废，她纤细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望着无垠夜色，时不时靠近薄唇抽一口气，再缓慢的吐出胸腔，往日温和的面庞染上了清冷。
云芽从来没见过这样随意又散漫的林如桢。
林如桢感觉到注视的目光，她侧目看着眼前人，跟不相信似的，指节揉了揉眼睛，“是九九？”
“嗯…”云芽应了一声。
林如桢手指抖了抖烟灰，眼睛扫着云芽白色碎花裙和浅蓝色牛仔外套，清清爽爽，看得人很舒服，总算不是大龄童装了。
林如桢不禁多看了云芽一眼，像她们这个年龄段，人与人之间的交际，都蒙上了一层利益的关系，最快速、也最高效的判断是否是一路人就是通过外表，很少还会有人慢慢的去了解一个人，成本太高，也没那么多心思。
正因为这样，少了真诚，也忽略了很多美好。
林如桢转头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云芽手中提着两个装着衣服的纸袋子，小脸上带点惊恐，眼圈还有点发红。
林如桢低笑一声，熄灭烟头，对云芽招了招手，“过来，九九，这是怎么的了？”
云芽小步挪到林如桢的身边。
“小淘气鬼？”林如桢摸摸云芽的头，“你这是离家出走？”
云芽闻到林如桢指尖的淡淡薄荷味烟草气息，离得近了才发现林如桢眼圈下一片疲倦的青灰色，云芽解释，“小林姐，不是这样的，我今天和室友们逛街，吃完碗后，我们就去唱KTV，然后到现在她们还在玩，我困了，想回家睡觉了。”
林如桢蹙着眉头，“这么说大晚上的你一个人？怎么不叫我来接你？”
云芽一听慌乱地摆摆手，“不用麻烦你，小林姐，本来路也不远，我一个人走回去就行。”
林如桢认真的盯了几秒云芽启口，“九九，你的事情我从来不会觉得麻烦。”
云芽脸热了热。
“对了，小林姐，你怎么在这儿？”
“嗯？”林如桢突然低头，凑近云芽的脖颈处，细细的嗅闻。
云芽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不敢随意乱动。
“我还以为是我身上的烟味，没想到是你身上的。”林如桢抬起桃花眼撞进云芽的下垂眼，她嘴边露出一抹不真切的笑，“学坏了？还抽烟？”
云芽的心重重的跳了下，小手攥紧，“小林姐，我没喝酒，也没抽烟，也没跟人随便过夜。”
“是吗？”
云芽重重地点头，“嗯！真的不能再真了。”
……看云芽较真的样子，林如桢低声笑了出来，胸腔震鸣，肩膀也跟着不住的抖动，她发丝有一缕落在了眼前，她随意的挽在耳后，笑意未散，“九九，我当然相信你。”
“那…”云芽反应过来，憋红了脸，“小林姐，你刚才又在逗我。”
“哈哈…九九，你说你怎么这么有趣呢？”林如桢微叹，桃花眼里泛起温柔的光，连日来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工作压力也松了松。
“
二十九号白菜猪肉馅的水饺好了——”饺子馆的老板娘喊了一声。
林如桢应了一声，“来了。”
林如桢看着云芽嘟起的小脸，眼里的笑意未散去，“好好，是我错了，那我请九九吃饺子赔罪好不好？”
经林如桢一提醒，云芽才想起自己刚才的问题，她跟在林如桢的身后，“对了，小林姐，你怎么在这儿？”
林如桢在门口接过老板娘的打包盒，“我在加班。”
“这么晚还在加班？”
“工作忙，事情多。”林如桢没有再多说，她提起饺子看了看，“九九，我们先上楼吃饺子，我的车钥匙还在办公室，吃完了再送你回家。”
“好…”
云芽走过大厦门口，门岗有一个保安大叔，看见林如桢问了句，“林总还没走。”
林如桢礼貌的笑了笑，“忙。”
云芽跟着林如桢乘电梯到33楼，林如桢开启走廊的小灯，再一路走到办公室，林如桢拿了两双筷子出来，把外卖盒打开，“吃吧。”
“九九，你要辣椒吗？”
“一点点。”
“醋呢？”
“也要。”
“和我的口味差不多。”
云芽吃过晚饭，她吃了两个饺子就吃不下了，看林如桢一个接一个的吃下饺子，云芽发问，“小林姐，快凌晨一点了，你怎么现在吃饭？”
“现在饿了。”林如桢眼睫垂下。
“晚饭没吃吗？”
“没有。”
“为什么。”
“忙啊。”
又是这句话，云芽突然有些生气了，她重重的放下筷子，“小林姐，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嗯，好。”林如桢应了一声。
看林如桢不以为然的样子，云芽一字一句的重复，“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林如桢抬眸看了眼云芽鼓起腮帮子、瞪着圆眼睛的样子，格外可爱。
吼～是一只超凶超凶的小奶狗！
林如桢手腕耷拉着靠近额头，有点头痛眼前固执又倔强的小朋友，她声音放软，“好了，我知道了，现在轮到我听小朋友的话了。那我听话好好吃饭，好不好？”
云芽脸热了热，“小林姐，你记得就行。”
“当然记得，九九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噢。”云芽拿眼偷瞄着林如桢，看白炽灯在她侧脸上留下阴影，她如扇的眼睫毛，挺直的鼻梁，紧致利落的下颌线。
林如桢低头吃饺子，随意的说，“当然，废话除外。”
云芽小声抗议，“我说的都不是废话…”
林如桢轻笑。
话还没说完，云芽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云芽瞬时愣在了沙发上。
“跳闸了。”林如桢见怪不怪，旁边没有任何声音，黑暗也吞了云芽的后半句话，林如桢心神一凛，她摸了摸沙发角，顺着记忆的方位，摸到云芽冰凉的小手，“嗯，我记得有个小朋友，怕黑又怕走夜路，今天都占全了。”
云芽摸摸鼻子，“是、是吗？”
林如桢低不可闻的一声轻笑，“九九，我打个电话给楼下保安，让他过来看看电闸。”
“哦。”云芽点了点头，
手机屏幕的光映照着林如桢的侧脸，云芽借着微光看林如桢握着她的手，云芽试着动了一下。
林如桢收了收手，“别怕，九九。电话太多了，我翻翻。”
“不是…”云芽推推林如桢的手，“小林姐，我想拿包里的东西。”
“哦。”林如桢松开了手。
云芽把上午穿的白色外套拿出来，在腿上摊开，在左兜里找到了幸运符，云芽捏在掌心里的那一霎那——
“啊！我找到了！”
云芽：“……”
云芽扔掉幸运符。
林如桢：“嗯？怎么是空号？”
云芽捡起幸运符。
“哦、这里还有个电话号码。”
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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