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晃了晃脑袋, 总觉得不大可能。
老爷她不太熟悉,但夫人那样温柔心善的人,怎可能扔少爷一个人自生自灭呢?
更何况。
容庄多好呀。
哪里像自生自灭的地方......
“你不信我说的话?”宋辛半眯起眸子,蕴着一丝危险神色看她。
阿芙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就算少爷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 阿芙也会信的!”
宋辛:......
就你嘴甜。
阿芙一句话就哄得宋辛心底乐开了花。
明知这小丫鬟是在拍马屁献殷勤, 可他还是止不住地仰起唇角。
只是目光落到阿芙怀里露出的那梅花手炉的半边,又凝固了。
阿芙见少爷死死盯着她的梅花小手炉,默默将手炉往怀里收了收。
这是夫人送她的,又漂亮又小巧,她可宝贝了。
要是被少爷瞧上了, 她就得忍痛割爱送给少爷......
“哼。”宋辛见她这小气样儿,又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腮帮子, “瞧你那出息, 我会抢你的?”
阿芙摇摇头,笑吟吟道:“少爷大方阔气又善良,才不会抢我这小丫鬟的东西呢!”
宋辛被气笑,指尖转戳为捏, 夹住她小脸蛋儿上那块软肉, “看来这读书还是有些用处的,如今你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
阿芙捂住嘴, 半边脸也被白白嫩嫩的小手遮住了。
露出那双晶澈莹润的眸子像水洗过似的干净, “少爷说笑了, 阿芙只是特别真心地夸少爷哩!”
宋辛轻嗤, 也不再和她耍嘴皮子功夫。
反而别过头去,拿后脑勺对着她,“以后在我跟前, 把那手炉收好了,别让我瞧见。”
“?”阿芙水汪汪的杏儿眼里,满是疑惑。
宋辛装作没看到,指尖敲敲桌子,“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阿芙一听“午饭”这个词,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唇角。
但同样的,好奇心重也是阿芙的一个小缺点。
这时,她既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知道少爷为什么不喜欢瞧见这个手炉,但是又扛不住吃饭的诱惑,想要出去叫人上菜。
因为纠结,她的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小脸也皱成了一团。
进退两难的表情十分生动。
宋辛见到她这样,
又被气乐了。
捏了捏她的小揪揪,实在是今日心情太好,便索性告诉她,“是我瞧见这手炉就想起送你手炉的人,所以不开心,行了吧?”
阿芙得了答案,可爱的小脸终于舒展开来。
点点头,将宋辛的话奉为圣旨一般,立刻就把手炉塞到了袄子的最里面,一个小角儿都不让少爷瞧见。
然后蹦跶着出去了。
蹦到院子里,被凉风一吹,阿芙忽然想起来。
不对呀!
少爷是怎么知道这手炉是谁送给她的呢?
正巧阿薇也在,似乎要出去办什么事儿。
阿芙赶紧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从怀里掏出那把梅花小手炉,“阿薇姐姐,你可曾见夫人用过这个手炉?”
阿薇认真地接过去察看,掂量几下,摇头,“看这成色和做工,应当是今年新制的。老爷极宠夫人,若非夫人极喜欢的物件,每年都要换全新的一批,不会有旧。”
阿芙啧舌,仿佛有无数白花花的银两在眼前闪过。
她将梅花小手炉重新揣进怀里,猜到少爷是如何知道这手炉是谁送她的了。
她抿起唇角,忍不住笑,眼睛里满是好奇的小星星在眨呀眨,“阿薇姐姐,你要去哪里呀?”
“......”阿薇嘴唇蠕动几下,既然少爷没吩咐不能说出去,那......
面对可爱的阿芙,阿薇忍不住全告诉了她。
“是给少爷祖父的寿辰贺礼,少爷让我托人送去京城。”阿薇捂紧袖袋里的东西,生怕掉了。
与阿芙随意说了几句后,阿薇便匆匆离开了。
......
回到屋子里后,阿芙总忍不住抿起嘴角看着宋辛。
笑容里藏着那种“我看穿了一切但是我都不说”的鸡贼。
宋辛被她笑得莫名,问了句,“你笑什么?”
阿芙摇摇头,背着手仰起小脑袋,“阿芙没笑什么!阿芙每天都这么开心!”
宋辛一个字都不信。
他被阿芙弄得心里毛毛的,干脆拉下帐幔开始睡午觉。
阿芙则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屋子。
经过桌子的时候,她留了个心眼,蹲下来细细打量那些从京城送过来但是少爷从不肯拆开都只是用来垫桌脚的信。
这样蹲下来细看才发现。
呀,每一封信上头的滴蜡似乎都有一条裂缝呢!
阿芙的脑海里一下就浮现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少爷蹲在这儿悄悄拆信的样子。
也浮现出少爷躲在垂花门后偷听她和夫人说话的样子。
还有少爷板着脸说不去参加祖父的寿辰却暗地里给祖父挑选寿礼的样子。
阿芙捂住小嘴,笑得眸子都弯了。
嘻嘻嘻,她好像发现了少爷不得了的小秘密呢!
......
除夕将近,一场大雪在夜里无声而至。
阿芙早上一睁眼,推开门,就发觉院子里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屋檐上、树梢上,还有水井旁,都是皑皑无暇的雪。
阿芙高兴极了,忙跑去少爷的房里。
一路上哈出来的气变成了白雾,缓缓升到半空中。
“少爷!下雪了!”阿芙冻得鼻尖有些红,但浑然不在意。
白白嫩嫩的小脸衬得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宋辛刚坐起来,就被帘子打起时吹进来的一缕风弄得开始咳起来。
阿芙吓坏了,没料到这下雪天的风霜这样寒凉,忙走过来帮宋辛顺着后背。
“无事。”宋辛的咳嗽缓下来,目光却忍不住往外瞟。
他也喜欢下雪,可从来都不敢多看。
光是那飘摇的风雪,就足以让他病一场。
“少爷,大夫说了,您千万不能在下雪的时候出去,若着了凉,要吃很多很多很苦的药的!”
阿芙伺候宋辛这么久了,他一眼,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板着小脸煞有其事地劝他,把宋辛遗憾的心情吹散不少。
他轻笑一声,戳戳她的小脸蛋,“我自个儿的事我还不清楚?都轮到你这小丫鬟来说教我了?”
“阿芙不敢。”阿芙垂下脑袋,乖巧认错。
视线却与后面的阿薇对上,于是便冲她吐了吐舌头。
两人相视一笑,又轻轻松松把少爷搞定了!
但阿芙这样的一打岔,也只是拖延了小半日。
宋辛午后小憩起来,听到外头簌簌的落雪声,忍不住坐到了窗边,“外头的雪还没停?”
阿芙正好端了东西从外头进来,拍落了肩头积的一些薄雪,给宋辛斟了杯热茶。
“是呀少爷,今年的雪下得大,果子们明年一定长得好呢!”
果然,还是离不了一个“吃”字。
宋辛弯起唇角,望着阿芙拍
落到地上的那几颗小雪粒。
屋内烧着炭,温暖如春。
是以那些雪一落地便化了,成了微微湿润的一小点,很快消失不见。
宋辛眸光微闪,偏头看向窗外。
紧闭的窗牖有些扎眼,他垂下眸,轻声道:“阿芙,把窗打开吧。”
阿芙正在倒茶的动作一顿,立刻摇头道:“这怎么行,少爷,外头冷得很。风一吹,您会着凉的。”
她还记得走之前,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过,说少爷身子弱,每年冬日只要犯了风寒就得大病一场,命都要去半条,所以一定要小心照顾。
因此,渐渐变冷的这些日子里,阿芙真是将少爷当易碎的瓷花瓶那样小心伺候着。
这会儿“宋花瓶”说要吹吹外头的风雪?
那自然是不行的!
阿芙目光灼灼的与宋辛对视着。
平日里还是乖巧听话的小丫鬟,这会儿眸光里却透着分毫不让的气势,像燃着一簇旺盛的小火苗。
宋辛很少看到她这个样子,颇为稀奇。
暂且那想看雪的冲动又没了,还是逗阿芙比较好玩一些。
......
雪又下了一夜。
到第二日,总算停了。
正是晴好,太阳映在雪上,竟有几分熠熠生辉的晃眼。
吃过早饭,宋辛又想开窗看雪,却被阿芙拦住了。
依旧是同样的理由,还有她紧张兮兮呵护花瓶般的小眼神。
宋辛无奈,揉着她的小脑袋告诉她。
“如今雪都停了,看几眼也算不得什么,从前在宋府的时候,雪后我也会开窗赏雪景的。”
“......所以少爷就得了风寒,在病床上躺了数日。”阿芙鼓着腮帮子,振振有词地辩驳,黑漉漉的眸子紧紧盯着宋辛,仿佛怕他趁她不留神便去偷偷开窗户似的。
宋辛被她气笑,报复似的将她鼓起来的腮帮子戳扁,“你对我从前的事情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是自然。”阿芙颇为得意地扬了扬眉梢,“是夫人亲口告诉我哒!”
提到这个名字,宋辛脸上原本还挂着的清浅笑意瞬间消失。
他揉了揉眉心,“好了,你下去吧,我想睡会儿......”
“那少爷不许偷偷开窗户。”阿芙防备地看着他。
“知道了。”宋辛好像有些不耐烦,又好像有些心不在
焉。
阿芙将帘子打下,不大放心地走了出去。
似乎只要提到老爷夫人,少爷就会变得有些奇怪。
阿芙想,要不要下月给夫人写信的时候问一问,少爷的心结到底是什么呢......?
阿芙刚关上门,回过身,不经意间就看到了院子里堆得高高的雪人。
这是什么时候堆的?
阿芙惊讶地睁圆了杏眸,然后......
便看到了从雪人后头缓缓走出来的郑松。
作者有话要说:夭寿啦!男二又来给男主添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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