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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电话,校长满脸歉意,连连搓手:“实在没法子了,要不我给你俩安排一下食宿吧?这一晚先将就将就,明早再走。”

    应子弦和陶梦泽也是一筹莫展。系里的老师们去外地参加论坛,远水救不了近火。其余同学也都是普通人,谁没事开辆车来上大学啊!

    陶梦泽自言自语:“看来只能绿茶一把了。”她掏出手机,对着大雨拍了一张,对着应子弦的侧影拍了一张,又自拍了一张,然后发朋友圈:“被困广水村,求拯救!”下面还附个定位。

    这条朋友圈很快出现在陶梦泽列表好友的朋友圈首页。

    陈柯和闻铭在健身房,他俩刚比完一轮俯卧撑,陈柯甘拜下风,耽于吃喝享乐的身体和长期自律锻炼的毕竟不一样。他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刷朋友圈,一刷新就看到了这条,一眼扫到照片中的应子弦,叫道:“应助手被困在广水村了?”

    闻铭正在做卧推,闻言一愣,结束动作,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说应子弦在广水村?”

    “喏。”陈柯把手机画面转给闻铭看,“我除了加她,还加了她好友和同学!也好掌握她的动态么!”

    ……

    应子弦正看着大雨发呆,微信来了提示。

    闻铭:你现在在广水村?

    应子弦正不知道该怎么回,是骗他自己正好端端在学校呢,还是老老实实向他求助,提示音又来了。

    闻铭:等着,我就来。

    陶梦泽晃过应子弦身边,恰好无意瞟道,顿时大叫:“卧槽!这谁?男友力max!好有安全感!我和你受到的待遇区别怎么这么大!”

    她给应子弦展示自己的朋友圈:“看看,都是点赞的!还有人说要给我寄艘船!这群沙雕!诶,这个是谁?说要来接我们哎!”

    应子弦也看到了陈柯在下面的评论:“梦泽妹妹,子弦妹妹,我来接你们。”

    “这人靠不靠谱啊。”陶梦泽一边嘀咕,一边收起了手机。

    一个小时后,天彻底黑了。不同于城市的夜晚,村里的夜没有各式人造光源,是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方才透过雨幕还能隐约窥见群山起伏的山脊线条,如今往外望去,屋里的灯只能照见屋外方寸之地,再远处就是泼墨一般的浓黑了。

    雨声不停,应子弦有点焦急,对一直陪着她们的校长也有点抱歉,校长倒是淡然:“不要紧,我宿舍就在学校,几步路而已。你们别急,喝点热茶驱驱寒。”

    一口热茶刚下肚,应子弦就听见了汽车轮子驶过泥路的倾轧声,她走到门口向外张望,车灯穿透雨帘,自远而近驶来,最后停在了门口。

    第一辆车刚刚停下,后面那辆车也疾驰而来,擦着第一辆车停下。

    陈柯刚打开车门,就被泼面而来的大雨逼了回去:“卧槽!”就这么一瞬间的迟疑,他透过车窗,看到后面闻铭已经下了车,大步往屋里走去。

    应子弦看着屋外走来的男人,大雨瞬间在他身上留下大片的水渍,几滴雨滴沿着他眉骨滑落下来。他却毫不在意,征询地看向应子弦:“东西收拾好了?走吧。”

    陶梦泽目瞪狗呆,闻铭和应子弦重逢并且加上好友的事她一直不知道,如今看着眼前两人熟稔的一幕,她疯狂朝应子弦使眼色,那意思既有谴责应子弦不告诉她,又有吃瓜群众的兴奋。

    陈柯也进来了,问应子弦:“应助手,你坐谁的车啊?”

    应子弦:“……”

    这是什么送命题,陈柯的口气为什么让她有种出轨被当场抓住的错觉?

    两个男人都在等她回答。

    这是什么诡异的迷之局面。

    应子弦默默吐槽,然后正视了自己的内心,老实道:“我坐闻队长的车吧。谢谢你啊,陈先生。”

    陶梦泽在一旁疯狂吃瓜,此时连忙举手:“还有我!陈先生,你还有一个姑娘可以送啊!”

    陈柯倒也风度:“行啊。我保证安全送你回家。”

    事情就这么安排好了。校长见状,连忙把一大袋东西递给应子弦:“应同学,这是孩子们的一点心意,你千万要收。你要是不收,孩子们会伤心的。”

    应子弦每回都带文具、零食或者衣物过来,广水村的孩子们热情善良,就磨着家里的大人给应姐姐回礼。村民们没什么好东西,大都是自家地里产的农作物,一小袋大米、玉米棒、花生或者土豆。

    应子弦道了谢,刚要接过,却被闻铭拿去了:“我来拎吧。”

    他一只手轻松提起那只沉重的塑料袋,一只手撑开伞,回头朝应子弦示意:“到伞下来。”

    闻铭的伞是一把大黑伞,严严实实罩住了应子弦。闻铭先把应子弦送到了副驾,再自己绕回驾驶位,发动车子。

    那边陶梦泽也上了陈柯的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了广水村。

    这是应子弦第二次上闻铭的车了。第一次时是去大巴乡找陶梦泽和周世砚,也没心情多看;这回她仔细打量了车内的布置,一丝一毫多余的装饰物都没有,储物格整理得一丝不苟,是闻铭的风格。

    她又瞥到了闻铭的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整得十分干净,搭在漆黑的方向盘上,不时变换一下方向。

    车内空间狭小,仿佛能迅速升温,应子弦用冰凉的手背碰了碰面颊,想降低脸颊的燥热。

    闻铭看似目不斜视在开车,但却对应子弦的反应观察细致:“热?我开空调了。”

    应子弦只能默默的,她总不能说是她心热吧。

    一个小时的车程,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应子弦百无聊赖,打开校长给的塑料袋,想看看是什么。借着车顶灯的灯光,她看到了一头头……蒜。

    应子弦默默扎紧袋口,感觉她和她的蒜,和闻铭这辆车格格不入呢。

    闻铭问:“无聊?我放点音乐吧。”他摸索了一会儿,忽然沉默了,“我不大听车载音乐,没准备。听电台吧。”

    女主播温柔的声音流泻出来,缓缓讲述着这个世间的悲欢离合。闻铭往旁边瞥去一眼,看到应子弦靠在座椅上,脸微微侧着,认真地听那些感情诉说,脸上是女孩对这个世间爱情的向往。

    他心里一紧,忽然很想抽烟。

    车子渐渐离市区近了,越来越多的人造光源出现,在雨水的折射下泛着迷离的光;城市仿佛永远是个不夜城,尽管深夜下着雨,街道上依然繁华、人声鼎沸。

    车子拐入了大学校园,在应子弦指路的宿舍前停下,此时已深夜,雨也停了。应子弦下了车,闻铭道:“你进去吧,我也回去了。”

    应子弦向闻铭道谢,她是真的非常感谢闻铭,说完谢谢你麻烦你了之类的客套话,又觉得不够真诚,想来想去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感谢别人的东西,于是最后做了一个事后她回想起来想自杀的沙雕举动,她从那个塑料袋里挑出几头白白胖胖的蒜,递给闻铭:“闻队长,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这是我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闻铭:“……”

    反应过来的应子弦:“……”

    应子弦捧着蒜的手在颤抖,内心一个小人在疯狂摇晃她的脑袋:你疯求了!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她刚要收回手,闻铭却已经接过了那几头蒜,他装作没看见女孩脸上的羞愧和尴尬,自然道:“好,我收下了,谢谢你。”

    应子弦松了一口气,和闻铭说了再见,逃也似的进了宿舍楼,直到听见引擎发动的和车子渐渐远去的声音,她才放松下来。

    晚上躺在被窝里,应子弦忍不住和陶梦泽发微信。陶梦泽在一刻钟前也安全回了宿舍,此时十指如飞,正在疯狂逼问应子弦关于闻铭的事,应子弦简单带过她和闻铭的重逢,着重讲了今晚的事。

    应子弦:怎么办,我刚做了一件很沙雕的事,我想谢谢闻铭,就把村民给我的蒜给了他几头当谢礼了。

    陶梦泽:黑人问号脸,蒜?

    陶梦泽:哈哈哈哈哈我笑到头掉!我笑到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笑到下铺上来打我狗头!

    应子弦:……你正常点好伐。我现在觉得很丢脸。

    陶梦泽:我再笑一会儿……好了,那他什么反应啊?

    应子弦:他接了,还跟我说谢谢。

    陶梦泽:啊,多好的男人!多有风度!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应子弦久久没有回复,她想,喜欢是有的吧,可这事又不是她一个人喜欢就可以的。要她拉下脸来追,她又抹不开面子。更何况,她根本不了解闻铭,他的籍贯、他的家庭、他的过去……说不定人家都有女朋友都结婚了!

    和女孩子的挣扎犹豫不同,男人的对峙和竞争就显得直白多了。闻铭开车回到小区,在楼下看到了陈柯。陈柯显然是在等他,闻铭也明白他为什么等他,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陈柯先开口:“兄弟,几个意思啊?要不我们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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