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听到他狂乱的心跳,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心与心没有距离,只是,他说,他要离开她。
他真是一个混蛋,在她爱上他的时候要悄然离开。
快要掉下来的眼泪被她扬着脖子的微笑给代替,哪怕他伤害她,她也不要当着他的面哭泣,她不要哭泣。
“晚安。”客套的两字掩藏了她强烈的情感,手渐渐失落的滑落。
赵澜起身送他出门,滴滴答答的鞋子声音渐渐消失,她的心空空荡荡。
不知是怎么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她像行尸走肉,没有方向,没有欢喜,他带走了她的一切。
一头钻进被窝,眼泪肆意的流了下来,像一条断线的珠子,没完没了。
她从没如此伤心,她真的要失去他了?
彭震东,你真够绝情,真够残忍。
她不敢哭出声来,害怕大哥知道异常,她不能让他知道最好的朋友是条狼,如果他知道彭震东伤害了自己,他会跟他拼命。
她躲在被窝,狠狠的哭,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她本来就不爱他。
她真的不爱他吗?
她不懂什么是爱,在遇到他之后就乱了方寸,什么时候开始牵挂他自己都不知道,好像演戏,演着演着就当成了自己,她入戏太深。
他给她烟花般的爱情,他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一段情如同一曲舞蹈,曲终人散,繁花落尽。在这过程里自己就象一只蒙着眼睛在沙漠里行走的骆驼,她的生活一直处于不确定的状态中。
他否定了她的未来,她的未来就这样被他摧毁。
如果不是看在他两次帮助自己家里,不是看在大哥有把柄在他手上,她真想跟他决绝的交手,就算不是他对手也要致命反击。
想想倘若他不找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自己从此可以自由,她就自由了。
她真的可以自由吗?
无意间听见张静和大哥的对话:“赵澜,我看震东对赵念馨特别好,如果欣儿不是他未婚妻,妹妹跟着他还不错。”
赵澜语气有些生硬言辞义正的批评她:“张静没有你这样当嫂子的,念馨还在上学她还是个孩子,他们年纪相差10多岁,我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找那样的人家,念馨性子太任性,震东个性又强,就算没有梦欣儿,我也不看好她们。”
张静有些费解,不知道赵澜怎么了,她不过是顺口说说而已见他不高兴,忙道:“你激动什么,我这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人才这样说说而已,你对念馨惯得太过了,所以才有现在这样的性格。”
赵澜何尝不知道,小时候她们相依为命,他的人生无望,但他希望妹妹可以好好的,他希望她幸福。
这世上对他来说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是他对妹妹的责任,妹妹的性格确实有点泼辣,他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张静,我一个做大哥的,咱们没有爸妈,如果我也不管她,那像话吗?”
“赵澜,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念馨性子有点野,我是担心她以后,你说要是真遇上震东那样性格他们谁制服谁还难说。”
听张静这么说,赵澜有些不高兴:“不管是谁绝不允许她动念馨一个手指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以后别再提这事情,说点啥不好,要说自己的妹妹。”
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什么也听不见。
赵念馨也不得不审视自己,也许曾经的自己太过嚣张跋扈,她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做不到口是心非的表演而已。
从那天后,彭震东像消失了,周红和何嘉宇有时候大家遇见也只是点头问候,她能感应到彼此都还惦记着对方只是再如何惦记也只有将这一切隐藏在心底,她不想周红误会和伤心,也许他们的关系需要存封一段时间。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们可以像从前那样欢笑同行。
偶尔谢如意会来找她一起聊天吃饭,只是对她的态度怎么也不如周红那般依赖。
每逢周末的时候,她会去山庄看大念和小欣,吴妈和丁叔当她是自己的女儿,每次都会给她做很多好吃的东西。
日子如流水,就那么缓缓的过。
有一个叫唐胖子的家伙,座在她后面,他总是悄悄给她书桌下面塞好多食物,他喜欢看着她咧嘴笑。
“赵念馨,为什么你不喜欢笑?你不觉得生活很美好吗?”
赵念馨不知道该说他没心没肺,还是他真是一个傻瓜,他长着典型的国字脸,看着很敦实。
她没好气的回答道:“我干嘛要笑?我又不卖笑。”
唐胖子顿时诧异的看着她,惊悚得不知说什么好,他有些手足无措。
“你说话总是这样出人意外,你好像对人都有防备?我没有恶意。”唐胖子有些和善,总是没话找话跟她套近乎。
赵念馨本不想鸟他,对方太够厚脸皮,她只好客气的说:“我知道,我不是针对你。”
“其实,我知道因为自己就这样,没什么优点和你差距太大,或许你根本没当我是朋友。”
唐胖子喜欢她,却连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勇气都没有,或许他害怕拒绝,所以一直以朋友自居,这样也好赵念馨全当生活又多了一个朋友,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朋友近在眼前,却如远在天涯。
4年大学很快过去,彭震东除了几次公众场合碰面,私底下他真的没有再找她。
唐胖子家在东北,一到冬天他本来肥胖的手长满了冻疮,看上去更加狼狈。
奇怪的是原来在论坛看见的那张照片被删除,那个火热的帖子也销声匿迹了,这颗悬在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一转眼临近毕业许多同学已经开始到处找工作,她也不例外开始投递简历。
赵澜在彭震东的叮嘱下,没有对妹妹提起自己工作的事情,更没有透露她的未来可能跟自己一起共事,两个人达成了秘密共识。
赵念馨想早点工作减轻大哥的负担,在她上学期间大哥和张静已经结婚生子,她们生了一个胖乎乎的女儿。
这天正好是周末在人才市场悠转了一上午,天气有些炎热,她给吴妈去了一个电话,准备去看望她们和大念、小欣。
走出人才市场,有些口干舌燥,擦擦脸上的汗水,她在一个副食店买水看见一个消瘦的背影从自己面前经过。
此人正是何嘉宇,往日都是和周红一起手牵着手秀恩爱,今天却是孤独的一个人。
她本来想叫住他,好奇心驱使跟在他后面,她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有几次他停顿下来,她害怕被发现,躲在人群里,总觉得何嘉宇今天怪怪的。
一会儿,他踏进了一家大型医院,她尾随而至,这时看见他从提着的袋子里掏出病历,排队挂号。
他显得有些孤单和落寞,赵念馨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躲在一个角落悄悄的注视着,直到门被吱呀的推开,看见他离开医生办公室。
赵念馨连忙走过去,她有些抱歉道:“医生,刚才是我哥哥,他情况怎么样?”
而医生一看到她,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是他妹妹?你哥哥的情况有点糟。”
“说说吧。”赵念馨在她对面坐下来,虽然表面上镇定,但是那双寒眸里,早已经溢满了担忧。
医生叹了口气,“你先看这个。”她将液晶屏转向他,指着一张x光片上面的一个黑点说:“你哥哥肾有问题,需要换肾。”
赵念馨一下子懵了,他那么年轻,怎么会这样,以前经常在电视和报纸看见换肾对普通百姓来说几乎等同倾家荡产这个代名词。
“医生,你说的不是真的,这不是他的化验单?我不相信这不可能的事情。”她有些着急,甚至有点恐慌。
医生见多了生死离别,他温和道:“早点凑钱,做手术情况也许不那么糟糕,如果时间久了那就难说。”
赵念馨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坐在那里坐了好久,要不是医生还要看病人,不便打扰不知要坐多久。
医生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人生最公平就是在生死上,如果疾病找上门来谁也没有办法,他摇摇头宽慰道:“小妹妹,你也别急,回去跟家里人商量,让你哥哥保持好心情。”
缓缓地,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发干的对医生说:“医生,谢谢你。”
医生摇摇头,“孩子,不要太担心,万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现在快去想办法,不要留下遗憾。”
赵念馨没说话,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万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生活果真是,你知道越多真相,就越不快乐,何嘉宇的父母只是一般的职工,他上学的钱还七拼八凑,上哪儿去找医药费。
外面阳光明媚,明明是好天气,她却感到有些天寒地冻的冷,一定要找到周红,和她一起想办法。
赵念馨试着拨打原来的号码,她手机已经暂停使用,她找到她们宿舍。
室友语气有些淡漠道:“周红,早就没在这儿住了,人家是未婚享受已婚待遇,她和他男朋友在外面租房子住。”
赵念馨连忙追问:“那你们知道她们住在哪儿吗?”
室友摇摇头淡漠的说:“不知道,谁知道啊,周红这人很清高,她向来不太合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说过几句话。”